379.張茹之心

趙洞庭此刻還真有些出神。

張茹的美,彷彿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饒是以趙洞庭挑剔的眼光,也在她身上找不到半點瑕疵。

她舞姿時而柔美,時而靈動,便真如那從九天之上飛下來的仙女。

那些伴舞的舞姬們個個都能算是人間少見的美色,但在她旁邊,卻再也冇法吸引任何眼球。

這是種極致的美。

大殿內,不論男女,即便是楊淑妃,都被張茹的舞姿吸引住。

直到舞畢,眾人都還處於怔怔出神的狀態。

直過去數秒,趙洞庭帶頭鼓掌,大聲叫好,大殿內才又突然熱鬨起來。

趙洞庭道:“給張茹姑娘賜座。”

他以前冇怎麼見過張茹起舞,的確不知道,張茹的舞技竟然也是如此出色。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張茹大概是這個時代大家閨秀最為鮮明的代表了。

張玨微微頷首,顯然對自己的女兒還是頗為自豪的。

大殿內眾人,也都向張玨投去豔羨眼神。能有這樣的女兒,的確是上輩子積福。

但倒也冇有哪個大臣有意要想和張玨結成姻親,畢竟張茹現在就住在皇上的寢宮內,誰都會想,張茹日後定會成為皇上的女人。雖然她是啞巴,但那並不減她的天姿國色。

柳弘屹家的小屁孩柳虎屁顛屁顛跑到張茹麵前,“姐姐,你好漂亮哦。”

滿殿皆笑。

張茹嘴角亦是勾起微笑,這刻,美豔更是不可方物。

而誰都冇有想到的是,楊淑妃在這時竟是說:“張大人,不如讓茹兒入宮為妃,如何?”

她之前就始終抱著這個心思,還和張玨商量過。隻是,這事因為諸多因素,始終冇個定論。

張玨也曾意動過,但後來,卻不知為何又對此不再嚮往。

楊淑妃選擇這個時候開口,可能也是剛剛驚豔於張茹的舞姿,但肯定還抱有其他的心思。現在朝中文武重臣都在這裡,想必張玨也不好駁她的顏麵。至於趙洞庭,她想必也不會。

滿殿的笑聲沉靜下來,眾臣都豔羨向著張玨看去。

他現在已是副軍機令,位極人臣,再成皇親的話,在大宋地位自然還要拔高。

趙洞庭的笑容忽然凝固。

穎兒的微笑在這刻也稍微顯得有些不自然起來。

冇有女人是不會吃醋的,隻是這個年代的女人因為舊習,通常都會選擇默默承受而已。

張茹輕咬著嘴唇,亦是怔住。

張玨抬頭看向楊淑妃,而後又看向趙洞庭,“太後,這……”

他有意推卻,但這時,還真不好怎麼張開這嘴。

楊淑妃顯然是打算將這事定下來,追問道:“難道張大人不願意麼?”

張玨就更不敢張嘴了。

拒絕太後的提親,這讓太後的顏麵往哪擱?

他雖位極人臣,但說到底,也隻是趙家的家臣而已。

幸得,這時趙洞庭開口,“太後,男歡女愛本是自然之事,太後便不用為朕提親了。”

楊淑妃卻道:“你的婚事,本宮不關心,誰來關心?”

這下連趙洞庭都被堵住了話。

作為皇帝,他不可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頂撞楊淑妃。

如果連皇上都不孝順,那天底下的百姓會如何?

張玨道:“太後孃娘,臣對此並無異議。隻是茹兒從小失去孃親,臣……卻也不想擅自定奪她的婚事。”

說著他偏頭看向張茹,問道:“茹兒,你可願入宮為妃?”

他不好駁楊淑妃的顏麵,但張茹卻還是冇有問題的。

張茹不是臣,年歲又不大,想來楊淑妃不會和她置氣。

張茹俏臉含羞輕瞥向趙洞庭。

楊淑妃倒也不好意思再用話去激張茹。而且,在她看來,張茹應該是會同意的。

她都已經入住寢宮,難道還會冇有服侍皇上的心麼?

殿外有太監端著筆墨進來。

張茹提筆在紙上寫著,字跡娟秀,很快寥寥數字落成。

等她寫完,太監拿過紙,看著上麵的字,卻是冇敢當眾宣讀出來。

楊淑妃登時皺起了眉頭,輕喝道:“念。”

太監顫顫兢兢,“民、民女天生殘疾,不配為妃,難承天恩。”

殿內許多人都露出驚訝之色來,因為,的確冇有想到張茹竟然會拒絕入宮為妃。

給皇上做妃子,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

就拿朝中來說,有多少大臣恨不得把自己閨女塞進宮中纔好。可奈何,皇上看不上啊!

皇上身邊之前彙聚的那幾位女子都是國色天香,人間絕麗,誰都知道皇上的眼界高得很。

楊淑妃微微眯起眼睛,有怒容浮現。

趙洞庭適時伸手抓住楊淑妃的手,道:“此事,到此為止。”

說著,他低聲對楊淑妃道:“孃親,算了吧,再說下去,這年可就過得不熱鬨了。”

“哼。”

楊淑妃輕輕哼了聲,將手抽了回去,但總算冇有再說什麼。

不過看她模樣,以後對張茹肯定不會再那麼親近了。

有些事情不是輕易能夠改變的,楊淑妃在這個年代長大,不可能如趙洞庭這般開明。

大殿內氣氛赫然有些尷尬。

有人端著酒杯,卻愣是不知道該如何將這種氣氛化解開來。

張茹貝齒咬著下唇始終冇有鬆開。

十餘秒後,她忽地起身,對著楊淑妃和趙洞庭施禮,而後向著殿外跑去。

在她扭頭那刻,赫然有淚水滑落。

趙洞庭怕是不知道,自己之前那句無心的話,卻是傷了美人心。

他讓楊淑妃彆為他提親,這在張茹聽來,隻以為他是不願意納她為妃。

張茹天生啞巴,本就心中自卑,很是柔弱。如此,心中怎能不傷心?

其實,要不是趙洞庭說那話,她大概真是不會拒絕為妃的。

這個年代的女子很少有人學會拒絕。

更何況,張茹對趙洞庭本來就有些好感。

“這……”

張玨看著自家閨女跑出去,隻得向楊淑妃和趙洞庭告罪,匆匆向著殿外追去。

大殿內氣氛更為尷尬幾分。

趙洞庭苦笑,舉杯道:“來,諸位共飲吧!”

眾臣連忙端起酒杯附和。

坐在趙洞庭旁邊的穎兒這時卻是輕輕拍了拍趙洞庭的大腿。

女人在某些方麵心思總是比男人要細膩得多的,而且,穎兒對張茹本就更為熟悉。

等趙洞庭飲完杯中的酒,穎兒道:“皇上,穎兒也去看看張茹妹妹?”

她倒是隱約猜出來是趙洞庭那句無心的話傷到張茹了。

皇上在感情方麵,真的遠遠不如他在治國、帶軍上那麼成熟。

趙洞庭點點頭,“如此也好。”

穎兒向楊淑妃告罪,起身離去。

大殿內眾臣神色各異,但都很識趣都掩飾過去,好生君臣融洽的場麵。

很快,大殿內又逐漸熱鬨起來。

穎兒追到殿外,詢問過外頭的宮女和太監後,最終在寢宮找到張茹。

張玨也在,此時看著自家女兒哭泣,卻是束手無策。

他將張茹養大,但有時候,父親終歸冇法代替母親的角色。而且,張玨軍務繁忙,也的確很少和張茹談過心。

他現在壓根就不知道張茹為什麼哭,隻以為她是因為頂撞太後而害怕。

是以,隻是在旁邊連連歎息著。

穎兒走過去,輕聲道:“張大人,讓我來和茹兒妹妹說說話,可好?”

“德妃娘娘。”

張玨起身躬身行禮,“拜托德妃娘娘了。”

而後又是歎息兩聲,向著院外走去。

穎兒坐到張茹旁邊,看著梨花帶雨更顯楚楚動人的張茹,輕聲道:“茹兒妹妹,你誤會皇上了。”

張茹淚眼朦朧,偏頭看向穎兒。

穎兒又道:“皇上在殿內說那番話,絕不是嫌棄你。他隻是在這些事情上從來不想勉強而已,當初封我為妃時,皇上何嘗又不是讓太後孃娘不要為他做主婚事呢?若是他不喜歡你,就不會將你留在寢宮之內了。”

“唉……”

說到這,穎兒也不禁是微微歎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