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4.是打是罷

“皇上。”

這時,屋外忽響起太監的聲音,“易公公來了。”

“進。”

趙洞庭抬頭,對著門口喊道。

易詩雨推開門進屋。

瞧見滿屋子的人,這差點讓這謹小慎微的太監差點打哆嗦,接個兒的行禮,“奴才叩見皇上、皇後孃娘、德妃娘娘……”

到最後,竟還要給趙安、趙如兩個小傢夥行禮。

這讓得趙洞庭有些哭笑不得,道:“他們兩便免了,也聽不懂。易公公,是哪裡又有信到了?”

易詩雨答道:“回皇上,是來自於柳安撫使軍中的信。”

說罷起身,將手中竹管放到趙洞庭身前案桌上。

趙洞庭從竹管裡抽出信,拆開。先是微愣,然後臉上的笑容便是瞬間濃鬱起來,最後更是哈哈大笑兩聲。

這讓得滿屋子的人都向著他看去。

穎兒問道:“皇上,柳安撫使橫山寨大捷了?”

趙洞庭搖頭笑道:“還冇有,不過也快了。隻待橫山寨這邊戰事落幕,那這場仗,勝利便傾向於我大宋了。”

眾女皆是輕笑,也不再多問。

她們對於戰爭的過程、細節其實並不是那麼感興趣,在乎的,隻有這場勝利最終是不是會屬於大宋而已。

趙洞庭看向在始終在門口並未打擾自己這大家子其樂融融的劉公公,道:“劉公公,去將陸大人、蘇大人請來。”

陸秀夫和蘇劉義。

劉公公答應,向著禦書房外走去。

易詩雨本欲告退,去禦書房外候著,趙洞庭卻是擺擺手,“不礙事,你就在等著便是。”

易詩雨便又老老實實站著。隻是對皇上這份信任,自是有感激在心頭蔓延。

趙洞庭又埋頭下去批改奏章。

當皇帝是真累。

雖他將大權放任給陸秀夫等人,但還是有許多的事情需得他這個皇帝親自定奪。

特彆是各地有什麼天災之事發生,需要撥款賑災等等,這都需得趙洞庭親自批準才行。

雖放權,但趙洞庭也不會傻到將所有的權利都放下去。

人心叵測,這世道,忠義、恩情,有時候其實也經不住利慾的侵蝕。

趙洞庭不想發生因為太過信任、榮寵,到最後卻導致反目成仇的結果。

等不多時,陸秀夫和蘇劉義兩人便隨著劉公公進屋。

“兩位愛卿免禮。”

還不等兩人行禮,趙洞庭就這般說道。然後站起身,拿著那份柳弘屹的密信走下床榻,到陸秀夫兩人麵前,“你們且先看看。”

“這、這乃是大喜啊!”

“天佑我朝啊!”

陸秀夫、蘇劉義兩人看過密信,俱是大喜。

趙洞庭也是笑著,問道:“隻兩位愛卿以為,咱們是強攻橫山寨的好,還是將這些大理軍卒逼退回國的好?”

陸秀夫微微沉吟,“皇上是想打還是想就此作罷?”

趙洞庭道:“朕這不是問你麼?”

陸秀夫也不做正麵回答,隻道:“軍機大事老臣不擅長,不敢妄自推測。不過,眼下各城雖接連發生亂民襲擊儲糧庫之事,但我朝軍卒不過數十萬,若是皇上想打,老臣可以保證軍中糧草不會有斷絕之險。”

“隻是……”

說著,卻又是些微頓挫,“若是再這般打下去,我朝近兩年儲存的糧草,怕是也要空了。”

趙洞庭並不在意,任是輕笑,“空了也無妨。隻要各地百姓富足,朕不愁收不上來稅賦、糧食。”

說完看向蘇劉義,“蘇大人覺得該如何?”

蘇劉義微皺著眉頭,“若打,隻怕張紅偉、苗成、劉諸溫三位軍長麾下士卒也會頗有折損。皇上,眼下柳安撫使和冉統帥的靜江府守備軍和瓊州守備軍都已是折損慘重,再打下去……臣擔心的是國庫能不能支撐那些陣亡將士們的撫卹啊……”

趙洞庭看向陸秀夫。

陸秀夫苦笑,“隻可勉強支撐。”

畢竟,現在大宋麵對的不僅僅隻是大理的軍隊,還有新宋、元朝。以後會陣亡多少將士,現在誰也說不準。

而趙洞庭對陣亡將士的撫卹,卻是極重的。

趙洞庭輕輕敲了敲額頭,這刻也是有些糾結。陸秀夫和蘇劉義兩人根本就冇有給他建議性的答覆。

“那就……”

最後,趙洞庭還是說道:“且先將他們逼回國內去吧!”

“皇上聖明。”

蘇劉義和陸秀夫兩人也不多說,隻是拱手。

或許,他們心中也本就是這樣的想法。

大宋同時麵對大理、新宋、元朝逾百萬的大軍進攻,著實壓力太大了。

待兩人退下以後,趙洞庭便回到床榻上,提筆給柳弘屹等人回信。

信中主要內容不過兩點。

其一,逼大理軍出城,然後苗成、劉諸溫、張紅偉大軍北上馳援夔州路。柳弘屹率軍暫且坐鎮橫山寨,防大理軍退而複返。

其二,暫且讓王子乾在張紅偉軍中任參謀將軍,以觀後效,再作提拔。

有信鴿飛往邕州。

……

大理皇城。

段麒麟在這個時候自是也收到池風鼓從橫山寨傳出來的密信。

隻相較於趙洞庭的大為歡喜,這位鬼穀、破軍兩學宮不世出的奇才卻是差點再度鑽到嫉妒趙洞庭的牛角尖裡。

他臉色脹得通紅,隻差點破口大罵。如果不是瞧著那鬼穀學宮宮主,怕是已然失態。

段麒麟抓著信的手微微發顫。

“皇上,敗報?”

而鬼穀學宮宮主自是能夠從他的臉色上就看出來許多東西。

段麒麟這刻臉上有些黯然,忽的問鬼穀學宮宮主,“老師,咱們真能是宋國的敵手麼?”

他將手中的信向著鬼穀學宮宮主遞去,“學生自問已經竭儘所能的運籌,縱觀蜀中白馬、大理三軍,俱是以數倍軍力麵對宋軍,且軍中還有我們鬼穀學宮中的師兄弟出謀劃策、主掌大局。按常理論,這樣的兵力對比,我軍理應在各地都勢如破竹纔是,可……為何到處都是敗報?蜀中白馬七軍被打得潰不成軍,連這橫山寨……竟也遭此大敗。”

二十多萬人啊……

他二十多萬的大理將士,竟然連區區兩萬多人的宋軍營地都拿不下,反而付出那麼大的代價。

這也就罷。

池風鼓怎麼說也是鬼穀學宮中最頂尖人才,此時麵對大宋不到四萬軍卒,竟然就被嚇得進退兩難。

信中,池風鼓雖以“誓死抵擋宋軍”明智,但段麒麟又豈會看不出來他的意思?

如果池風鼓真是有這樣的絕死之意,那就不會用“抵擋”兩字,而會用“覆滅”了。

至於池風鼓在信中還說攻營失敗乃是王子乾指揮不當等等,段麒麟都未出王子乾預料的隻當那是屁話。

他既然敢任命王子乾為主將,對王子乾的本事又豈能冇數?

以王子乾之才,冇多少可能會發生指揮不當這種事的。池風鼓都是在推卸責任。

隻現在王子乾“身死”,段麒麟自然也冇有追究這個的意義。

他雙眼直勾勾盯著鬼穀學宮宮主,眼中卻漸無以往那般湛湛生輝的自信。

鬼穀學宮宮主低頭看信,發白的眉毛也是不禁漸漸緊鎖起來,“大軍折損共計七萬有餘,王子乾探宋營音訊全無……”

便是他,此刻也是覺得為難。

誰也冇想過,王子乾、池風鼓兩軍合力,都還會被宋軍給打成這樣。

也冇想過,王子乾和那些破軍學宮高手會死。

這等折損,的確連鬼穀宮主都覺得心尖兒抽搐著疼。這都是他鬼穀學宮和那破軍學宮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家底子。

過半晌,段麒麟問鬼穀宮主,“老師,學生現在心緒已是亂了……您說,該讓池風鼓繼續打,還是退?”

鬼穀宮主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