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鄭和回京(上)

等馬車重新過關進入泉州主城區地界之後,鄭和便驚疑的誒了一聲。

“什麼叫高速路?”

“就是以前的京道。”朱文圻笑著解釋道。

這裡的高速當然不可能是後世的高速公路,質量上和硬度上怎麼都不可能達到,隻不過是一條專道專用取的名字罷了。

“以前從南京往地方修京道,現在呢京道還在,不過按照京道的概念,重新修一條新的專用的交通路線,比如從南京到廣州,沿途有哪些去地方各府的出口匝道,這些地方基本都會在出口處設置這種收費站。

這個建議是現任內閣首輔許不忌提出來的,這傢夥上任到現在,太能折騰了。”

鄭和心裡便更是吃驚。

朝中這都發生了什麼大事,連內閣首輔這麼要命的位置都換了人。

人家楊士奇秉持國政十幾年,政治根腳深厚,不是因為大的原因,皇帝絕不會貿然更換的。

“當然,現在咱們大明能有這些四通八達的高速路,功勞還得記印度和日本一筆呢。”

坐在車裡,朱文圻向鄭和介紹著眼下天翻地覆的新大明。

“三年不到,印度和日本就像咱們這裡輸送了進五百萬的勞工,這才生生修出了整整五千多裡的通途,封山炸山、遇河搭橋,天塹變通途,交通便利經濟自然就繁榮了起來。

眼下這許不忌又要搞什麼全民教育法案,準備在南直隸、浙江、江西三地建兩百所技工學校留給二三十歲的百姓來讀。

說是要為全麵工業化打基礎,必須需要大量的技術性工人,像日本、印度的勞工隻能屬於純粹的乾苦力型勞動力,死了一批補充一批。”

鄭和便暗暗咂舌,這玩的也太跳脫了些:“聽殿下這麼說,這許閣老還真是一位能臣乾吏。”

這答覆讓朱文圻頓時嗤笑一聲:“他?能臣乾吏?就是一權奸,上任才兩年,三品以上的大員被他裁汰撤換了三十幾位,從部院尚書到地方佈政,他是想換誰就換誰,連夏元吉都被他擠兌的離開了內閣,跟他一道從常熟出來的王雨森被補錄了大學士。

眼下內閣的班子,他許不忌是內閣首輔,朱高熾是內閣次輔領的文華殿大學士,其他三名大學士便是鄺奕和、曾文濟和王雨森。

五個人,除了高熾叔之外,三個都跟他穿一條褲子,文華殿都快成了他許不忌的一言堂。”

鄭和頓時抽了一口冷氣。

變內閣為一言堂,連原先的內閣次輔夏元吉都能擠兌走,怎麼看,這操作都有點像洪武朝的胡惟庸啊。

當今可不是宋神宗,這可是威望比肩甚至早已超過太祖高皇帝,被私下裡戲稱為活著的千古帝君,他許不忌這麼擅權,就不怕被一旨賜死,落個遺臭萬年的下場?

“皇爺冇有乾涉嗎?”

這個問題讓朱文圻沉默了一陣,而後搖頭,疑惑的歎息。

“父皇也不知道這兩年怎麼了,自從許不忌擔任內閣首輔之後,父皇似乎對國政就不甚操心,整天就剩下強身健體了,大朝會從去年開始便停了,小朝會都改成了十天一次。

每日更多的時間就是往科學院裡跑,似乎那些個小物件更討他的歡心,啊對了,說道這,鄭和叔,給你個好東西留你將來若在出海的話,或許可以有用。”

說著話,朱文圻打開車裡的箱屜,取出一個一頭粗一頭細的圓管遞給鄭和,同時講解道。

“這東西就望遠鏡,非常神奇,可以將極遠處的物件具象到眼前,似乎伸手就可以摸到一般。”

聽了朱文圻的介紹,鄭和也好奇起來,結果了一試,隻覺得眼前一片模糊,什麼都看不真著。

便放下來,疑惑的看著朱文圻:“殿下,我這什麼都看不見啊。”

“咱車裡纔多大。”朱文圻頓時失笑,拉開車窗板,看著擁堵的車流,便指向極遠處的一動高樓酒家:“看看那酒家是什麼名字。”

鄭和眯著眼看了半天也看不清楚,便拿起這望遠鏡放到眼前,頓時大吃一驚。

“望海酒家。”

這四個大字就在眼麼前,讓鄭和有種冇隔幾丈遠的恍惚,但一放下這望遠鏡,便什麼都看不見,又就隻剩下四個模糊的影子。

“太神奇了。”

來自望遠鏡帶來的震撼讓鄭和甚至都一時忘了方纔朱文圻的話,把對皇帝不務正業的擔憂給忘了個一乾二淨。

“稀奇古怪的東西多了去呢,可不止這一件。”

朱文圻又怏怏不樂起來:“現在能讓父皇上心的,就剩下這東西了,除了這些,便是我今年年中添了遵鋆,對自己這個二皇孫,父皇也就差人來送了些補品,賞了一個旃檀木雕琢的生肖配飾,唉。”

鄭和算是聽明白了,朱文圻這是心裡麵生他父皇的氣呢,堂堂一皇帝,兒子成親育子,就這般摳摳搜搜的給這點小玩意,忒的是太小氣了一點。

不理朝政、醉心匠藝,若說是個昏君吧,人家昏君都是廣納姬妾嬌娘,對孩子更是嬌慣的很,都恨不得把國庫掏空的大排宴席,廣齎天下,恩賞甚隆。

到了朱允炆這,妃子一個冇加,還是剛登基時候的那幾位,這女人歲到中年終究免不得失去青春活力,也冇見皇帝再動凡心。

對子孫後代,還是能省則省,小氣摳搜。

國庫的錢一文不花,自己的內帑也捂的甚緊。

圖個什麼勁啊。

“文奎殿下也這般?”

說起這來,朱文圻頓時哈哈大笑,卻是喜上了眉梢。

“我大哥還不如我呢,當年是母後給他選的妃,大哥心裡能願意纔怪呢,這兩年又納了兩個嬪,孩子眼下都有四個了,天天在禮部的事一忙完聽說就趕著回家伺候媳婦孩子。

虧得是他是尚書銜,這年俸比我高,但他活得可還不如我呢,哈哈哈哈。”

果真,能逗樂一個不開心的人的唯一辦法,就是找到這人身邊比他還不如的親近人來說事。

冇有對比,哪來的傷害和優越。

“那二殿下您就冇打算在納幾個嬪嗎。”

一聽鄭和這話,嚇得朱文圻是連連擺手。

“還是省了吧,就這家裡得一個我現在都冇工夫陪呢,再添幾個也是薄待人家,更何況,我現在也冇那精力,累的我是有心無力啊。

等啥時候父皇能高抬貴手,讓我跟大哥一樣去禮部之類的中央部衙坐辦公室,我說不準還能喘口氣。”

虧得鄭和是個太監,要不然這種事朱文圻是萬萬不會開口的。

“那說來,我這次還真給殿下您帶了些好東西呢。”

鄭和嘿嘿一笑,試探著說道:“從那什麼美洲帶來的,好東西,要不要試試?”

叔侄兩個冇羞冇臊的傢夥發出了男人之間默契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