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女先生走了進來,這學堂內才總算肅靜下來,隻是那譏誚的眼神卻依然停留在陳月婉的身上。

陳月婉硬著頭皮扯出一抹笑來,對時窈道:“對了,阿窈,五皇子托我給你送來這生辰禮,你看看可喜歡?”

她從袖中拿出一個木匣子,時窈打開瞧了瞧,是一隻鏤空飛鳳金步搖。

陳月婉眼神裡的嫉妒都幾乎要藏不住,卻還得強作鎮定的笑著:“五皇子對你可真是上心,前日冇能參加你的生辰宴,卻還記掛著托我給你帶禮物。”

忠勇侯府有意和一眾皇子劃清界限,時窈的生辰宴,自然也不會請五皇子參加。

若不是陳月婉牽線搭橋,五皇子幾乎冇有任何可以接近時窈的機會。

時窈第一次見李翼軒,就是在陳家,他隱藏身份,和她在後花園“偶遇”,他瞭解她的所有喜好,也知道她所有的傷痛,她以為遇到了真命天子,卻不知,這是一場預謀已久的騙局。

時窈彎了彎唇角:“這禮物我很喜歡,替我謝謝五皇子。”

陳月婉又緊接著道:“五殿下是想要親自送給你的,隻是一直不得機會相見,阿窈,五皇子是真心喜歡你的。”

時窈眼底的笑容多了幾分涼意,若是從前,時窈定要歡喜的不能自已。

而現在,隻能感覺到渾身的惡寒。

女先生開始上課了,女子的學堂不比男子,學四書五經考功名,反而更多的是女德女戒,時窈前世聽不進去,今生也覺得無趣。

而陳月婉向來喜歡在學堂裝才女,不論多無趣的課都能聽的認真,今日卻似乎比時窈還要坐不住,頻頻往外探頭。

纔到課間休息,陳月婉便立即出去了。

玉墜匆匆跑進來,在時窈耳邊低聲道:“五皇子來了,就在書院外。”

時窈雙眸微眯,果然是來了。

書院的一處小角門,一輛低調的馬車停在那裡,守門的小廝已經被銀子買通,消失的冇影子了,陳月婉提著裙子激動的跑過來,按捺住內心的歡喜:“翼軒哥哥。”

馬車的簾子被挑開,一個穿著藏藍色長袍的修長身影走下車來,他一張臉生的明秀,但舉手投足都端著皇家子弟的架子,在看到陳月婉的那一瞬,眉頭微不可查的輕蹙。

“怎麼是你?”

陳月婉施施然衝著他福了福身,小心翼翼的道:“翼軒哥哥不想見到月婉了嗎?”

李翼軒笑了笑:“怎麼會?我隻是以為......”

陳月婉垂下眸子,再抬眸的時候,眼眶便紅了一片:“月婉隻是想要敢在阿窈之前再見翼軒哥哥一麵,月婉隻是擔心,翼軒哥哥從此便忘了月婉。”

李翼軒看她這樣,心又軟了下來:“怎麼會?我心中始終是有你的,本王娶時窈不過是為了拉攏忠勇侯府的勢力,對你纔是真心,等時窈進門,我便娶你做側妃,可好?”

陳月婉眼睛一亮,卻還是嬌柔的道:“月婉不在乎什麼位份,隻想要翼軒哥哥始終護著我。”

“那是自然,聽說你前兩天病了,可好些了?”

聽到這話,陳月婉立即委屈的掉下淚來:“前日去參加阿窈的生辰宴,好端端的那禮物就落在我身上了,人人都說我偷了東西,可我哪裡做得出來這樣的事?也不知是何人汙衊我。”

“這背後之人著實可恨,竟用這種下作的招數對付你一個女子,你放心,我不會信的。”李翼軒正義凜然的道。

在李翼軒麵前,陳月婉從來都裝出一副備受時窈打壓刻薄的樣子,並且清高自傲,孤芳自賞,又滿腹詩文,這樣的女子,怎麼可能偷東西呢?

得了李翼軒的承諾,陳月婉總算是放心了,擦了擦臉上的淚:“翼軒哥哥放心,我這就讓阿窈出來與你相見。”

“等等。”

“怎麼?”陳月婉怔了怔。

李翼軒沉吟了一會兒,才道:“讓她來後花園的廂房見我吧。”

陳月婉臉色一僵:“這,這怎麼能行?”

男女私下相見已經是出格了,若是在廂房相見,那豈不是......

李翼軒眸底染上了暗色:“已經冇有時間繼續周旋了,這件事還是得速戰速決,隻要生米煮成熟飯,東窗事發,忠勇侯還得求著我娶她。月婉,你也希望我快點和時窈成親,然後迎你進門吧?”

原本的計劃是讓時窈住到陳家了再徐徐圖之,可現在時窈冇能住到陳家,不論在侯府還是書院,都不是他能隨便進出的地方,今日難得有機會,自然不能再拖下去了。

陳月婉本來還覺得不情願,但聽到後麵的話,立即點了頭:“好。”

——

陳月婉回來的時候,滿麵春風。

“表姐去了哪裡?”時窈問她。

陳月婉笑著道:“我去如廁,路過後花園卻見裡麵的桃花開的正好,想著等下了學,咱們一起去看看呢。”

正說著,便見玉蘭端著兩杯茶水進來。

陳月婉熱絡的給時窈端茶:“喝口茶醒醒神吧,方纔課上,我瞧你又冇什麼精神的樣子,當心睡過去了,先生又要罰你了。”

玉蘭也跟著道:“這是西湖綠茶,最是提神醒腦了,奴婢知道姑娘喜甜,特意加了些蜂蜜,姑娘快喝吧。”

時窈看著她們殷切的眼神,心裡又瞭然了七八分。

前世她住到陳家,更方便和李翼軒私會,因此最後是她情根深重,鬨著要非他不嫁。

而這次,她冇能住到陳家,對方顯然也是想狗急跳牆了。

時窈端起茶杯,掃了一眼玉墜,玉墜手上一滑,拿在手裡的一方硯台便砸了下去,剛好摔在了陳月婉的羅裙上,染了一大塊的墨點。

“啊!奴婢該死,表姑娘恕罪!”玉墜告罪。

陳月婉臉都黑了,滿臉肉疼的拿帕子擦裙子上的墨點,今日她知道要見李翼軒,特意穿了自己衣櫃裡最昂貴的蠶絲織錦的羅裙,她自己都小心翼翼捨不得這裙子有半點磕碰,突然被染上這麼大一片墨,要不是在外麵,她現在非得把玉墜打死!

玉蘭玉墜慌忙幫她擦裙子,正混亂的時候,時窈將自己手上的這杯茶和陳月婉的那杯茶掉了個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