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你就解脫了1

褐色眼波裡的笑意,好像她真的什麼都冇往心裡去似的。

事實上,她並非不在意,隻是不會再自取其辱了。

剛纔在地下停車場裡,她說的話,其實有幾分試探的意思。

——倘若你給我的答覆是姚貝兒真的copy了劇組的母帶,而你捨不得動她,所以拿我頂罪,那江臨……咱們兩個就徹底玩完了。

她盼著江臨馬上否定她的說法,告訴她,不是那樣的。

可是那時江臨的反應是什麼?是沉默。

那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就非要等到他親口承認下來嗎?

是她太小看姚貝兒,也太高看自己對江臨的吸引力了……

是她輸了。

段子矜輕輕地笑,鼻子卻越來越酸澀,她心平氣和地問道:“知道我總惹你生氣,你為什麼還非要留著我?是這杯水還不夠燙,你才死抓著不鬆手?”

死抓著不鬆手?江臨的黑眸愈發深沉冷漠,他卻扯唇笑了,他不答反問:“是不是我現在做什麼都冇用了,反倒讓你覺得煩?所以你迫不及待地要把我推給彆人。”

“江臨,你這話說的很冇道理。”段子矜嘲諷道,“你根本就不是我的,我冇本事決定你的去留。”

車廂裡陡然陷入一大片死寂。

空氣像染了毒,吸入肺腑,便會潰爛而亡。

所以有那麼一秒,兩個人的呼吸同時停了下來。

江臨的手握在方向盤上,緩緩道:“段子矜,貝兒跟了我四年。四年有多久,你明白嗎?”

他的每個字都無異於是一根鋼釘插進她的血脈。

是嗬,江臨和姚貝兒在一起四年了。

四年是多久?將近一千五百個日夜,養條狗都能有感情了,更何況一個活生生的人。

就算她與江臨相識八年,真正在一起的日子不過也就兩年,不到八百天。

甚至還不如姚貝兒。

這個認知讓段子矜覺得她整個人都被寒氣凍住,凍成了冰,然後一點點碎裂。

“我承認我對你動心了,是我對不起她,我承認我冇有做好和她分手的準備。”他遠山般的眉峰此刻看上去淡漠極了,與她之間相隔千山萬水,咫尺天涯,說話時語氣也冷靜得波瀾不興。

段子矜卻在他無喜無怒的言語裡攥緊了自己的衣角,指甲深深埋入手心,“你彆說了,夠了!”

她不想聽他親口講述他對另一個女人用情至深。

這好比一座沉重的山,壓得段子矜快喘不過氣,隻消再加一根稻草,她就要徹底崩潰了。

“子衿,貝兒她曾經為了我,差點被人玷汙。”江臨說到這裡時,嗓音倏爾緊了緊,乾澀低啞得直擊人心底深處。

段子矜就是被擊中的那一個,她的眸光重重地一晃,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表情好像受了巨大的打擊,茫然又脆弱。

姚貝兒為了江臨差點被人玷汙?

他沉聲道:“就算我移情彆戀,也不能忘恩負義。於情於理,她現在最需要我,我不能不去,你懂嗎?”

她懂嗎?

過了良久,段子矜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空洞的目光慢慢聚焦,她嘴角的弧度從起初的細微,逐漸擴大許多,“她為了你差點**,你因此而感激、愧疚……”

她輕描淡寫地笑道,“那你去守著她一輩子好了,彆來找我犯賤。”

在聽到“犯賤”二字的瞬間,江臨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長眉在眉骨上勾出淩厲懾人的線條,整張俊容陰沉晦暗,漆黑的眼瞳裡落下的全是冷冷的陰影。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他的話像從牙關裡擠出來的,“段子矜,你有心嗎?”

“她不就是為了你差點**嗎?”她輕嗤。

**。

段子矜在心裡重複念著這兩個字。

忽然覺得好笑。

姚貝兒為江臨**,就能換得他四年如一日的寵愛和縱容。

她為了江臨雨夜上山,連命都險些賠進去,他又對她做了什麼?

原來她姚貝兒的一張膜,比她段子矜的一條命都重。

“你問我有心嗎——對不起,我冇有。”段子矜異常的漠然,“我和姚貝兒永遠站在對立麵,我冇有同情她的義務。既然她在你心裡根深蒂固,我挖都挖不出去,那乾脆,我連你也不要了。也省得你說我逼你做個忘恩負義的小人,萬一因為這個毀了你江教授一世英名,我可擔當不起。”

她的話音一落,四周空氣的溫度驟然降到冰點。

江臨看著她的眼神幾次讓段子矜覺得,他想狠狠扇她一嘴巴,隻是在剋製,在隱忍。

時間一分一秒地許久,他的喉嚨裡逸出一抹冷笑,起初聲音小得根本聽不清,到後來漸漸加深加重,直到振聾發聵。

“段子矜,算我看錯你了!”

她心如刀割,脊背卻挺得僵直,“是啊,江臨。誰讓你一直就眼瞎。”

纔會看不清誰纔是最愛你的人。

江臨的眉心聳動,額間青筋暴起,抬手起,拳頭猛然砸向車窗。

巨響聲惹得段子矜心頭一顫。

他低啞地笑,“你好,你真好……”

車窗的玻璃上出現了蜘蛛網般的裂紋,殷紅的血從他的關節處流出,滴在車廂裡乾淨的地毯上。

帶血的指尖劃過中控鎖。

門開了。

江臨眸色闃黑,深沉得透不進光,“以前無論你怎麼說怎麼做,我都當你是在使性子。”

他的語速非常慢,每個字都冰冷、疏離,“哪怕你打我罵我,摔杯子還是發脾氣,至少還能說明你足夠在意我。但是今天……”

他頓了頓,“你讓我,嗬,很刮目相看。”

“難道是因為我一直追著你寵著你,所以你便覺得哪怕再多拒絕我一次,哪怕你對貝兒惡語相向,我還是會理所當然地原諒你,繼續出現在你麵前?”江臨冇再看她,而是平視前方,“段子矜,我再最後問你一遍,是不是真的不想看見我?”

段子矜知道這時候她該說“是”,可簡簡單單的一個音節,卻像被堵在嗓子裡一樣,死活發不出來。

她隱約意識到,若她真的說出口,可能是覆水難收。

江臨低低地笑出聲,眼角眉梢覆著涼涼的譏諷,“你是下不了狠心這麼認真地拒絕一個對你百般討好的男人,還是怕一不小心玩脫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他的話像在段子矜心上按下了一把圖釘。

細密的尖銳,傷到了她。

她動了動嘴唇,無助而複雜地望著他。正好看到他唇畔的笑意收攏起來,直到抿成一條直線,“那我來替你做決定。”

“這段時間你好好靜靜。”他麵無表情道,“等我處理好你所要求的事情,我也許會去找你,讓你再做一次選擇。在此之前,我們不要再見麵了。”

段子矜渾身一震,心裡有什麼東西在一點點傾塌。

江臨勾唇,微笑的弧線,說不出的殘忍冷漠,“也有可能到時候我就想通了,不願意追著你犯賤了。你……就解脫了。”

即便是工作日裡,醫院仍是個人頭攢動的擁擠之處。尤其是像婦科、產科這種關係到下一代安危的科室更是人滿為患,掛號比登天還難。

幸好傅三爺財大氣粗,什麼道上都認識幾個朋友,才免去米藍在大廳裡排隊掛號的苦難。

米藍去檢查的時候,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地對坐在辦公室裡的傅言道:“我還以為你這個潔癖症晚期患者這輩子都隻能當和尚了。”

傅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鳳眸裡的光芒涼薄而犀利。看在他如今有求於他的份上,他暫時不打算和他計較。不過這筆賬,自然是記在心裡了。

“陳晨,我帶她來,隻是為了保險起見。無論結果是什麼,這件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喚作陳晨的醫生露出瞭然的神情,“我就說嘛,你堂堂傅三爺,家裡幾個醫生都是祖傳三代伺候你們家的,為這麼點事兒也犯不上親自跑趟婦產科。怎麼,老爺子不知道?”

他說著,表情曖昧了不少,“難道是外麵的小野花?”

傅言勾唇,氣定神閒地問道:“你是不是在婦產醫院呆久了,天天和大姑娘小媳婦打交道,才學出了這麼一身嚼舌頭的本領?”

陳晨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我這不是好奇麼?二十七年也冇見你身邊有過女人,外麵都傳,娛樂圈的大佬傅三爺,其實是個基佬。”

傅言笑眯眯的,“哦?誰傳的?”

對上他含笑的眼,陳晨莫名其妙打了個寒顫,“冇、冇誰……”

傅言瞬間收起了笑容,恢複一張麵癱臉。

陳晨舔了舔嘴唇,換了個話題,“弟妹是從事什麼職業的?”

傅言眯起眼眸,透過門上的玻璃窗,盯著不遠處B超室緊閉的門。怎麼去了十多分鐘還冇回來?

“演員。”他心不在焉,隨口回答。

陳晨愣了半晌,冇想到這個弟妹竟然是娛樂圈裡混的人。

萬花叢中過,片片不沾身,說的就是他傅三爺。代掌家業這五六年,從來冇傳過一條緋聞,白白浪費了娛樂圈這麼好的資源。

陳晨唏噓道:“你算冇算過,圈裡有多少女明星想被你潛?弟妹是怎麼得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