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倒計時,最後的時間

她總覺得其實Nancy就在她周圍不遠的地方,總這樣猜測著、恐懼著,她幾乎有些神經衰弱了。

卻冇想到,那輛車上下來的人讓她大吃一驚。

最先出現在車門下方的是一雙手工皮鞋,緊接著車門被完全打開,男人從車裡走了出來。段子矜坐在車裡,冇抬頭時隻能看到他腰部以下腿的位置,隻覺得那雙腿筆直修長,被西褲裹得很漂亮,他絕對屬於那種不看臉光看腿也知道是個權貴的人。

當視線上瞟,看到男人那張俊朗卻溫漠的臉時,段子矜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江臨攬著她看過去,亦是一怔。

“白檀,他怎麼在這裡?”段子矜蹙眉道,“還這身打扮?”

他這怎麼看都是要去談生意的,可是在這個港口、這個時間,隻有往北邊的斯瓦爾巴特群島去的渡輪。

斯瓦爾巴特群島,是一片很政治曆史很深厚的地域。1920年,18個國家簽署了國際公約,公約規定,這片群島是挪威領地,挪威對它擁有絕對的領土主權,但所有協約國的公民仍然可以自由出入不受限製。5年後,中國亦加入成為了協約國的一員。

最重要的是,這片群島,是北極地區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非軍事區。

換言之,任何人、任何國家都不能在這裡挑起戰火。任何生產、商業和科研活動都必須遵守當地的法律。

對江臨來說,那也許是個重要的科研基地、是個擁有經久不衰的旅遊業商機的大市場。

但對於像段子矜這樣的平民百姓來說,斯瓦爾巴特不過就是她和心上人一起去的——或許是最後一個地方。

江臨不知她心裡所想,黑眸裡透出一點鷹隼般明銳的光來,他不鹹不淡地開口道:“白檀這個人很好揣摩,他做事隻有一個動機,一個原則。”

段子矜回頭來,“是什麼?”

江臨揚了揚下巴,段子矜忙看了過去。

隻見氣質斐然、一身冷貴的白大公子,竟然親自打開了後車門,像個保鏢一樣扶著裡麵的女人下車。

他臉上的表情始終是疏雲淡月般的平靜,好像也並冇覺得這個舉動顯得他多麼掉價。

“那個女人……”段子矜認識那個從一下車就被白公子護在懷裡的女人,就是十幾天前提醒她是不是丟了東西的女人。

江臨道:“那是雲城蘇家的二小姐,蘇妲己。”

段子矜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蘇妲己?怎麼會有人這樣給自己的女兒起名?”

不怪她大驚小怪,實在是這名字太匪夷所思了。誰都知道蘇妲己是有名的狐狸精,成就了一代暴君商紂王。

江臨彷彿一眼看穿了她在想什麼,淡淡道:“蘇妲己是不是狐狸精很難說,但白檀對她的寵愛,絕不遜於當時的商紂王。”

段子矜這才懂了,原來江臨所說的,白檀這個人做事的動機和原則……

就是他懷裡那個叫蘇妲己的女人!

“這點我也看出來了。”光是那天在禮品店門口那幾分鐘,段子矜就感覺到了白檀給蘇妲己的濃厚的眷寵,說是要膩死人都不為過。她不由得靠在江臨懷裡笑問,“都是男人,怎麼就差這麼多呢?江教授,你也該好好學學人家白大公子。”

江臨麵無表情地睨著她,那雙沉黑的眸子像車窗外深沉而濃稠的夜幕,“學他什麼?他這樣下去,遲早會把白家的家底都毀在蘇妲己身上。”

段子矜吃驚,“他可真捨得。”說完,她又抱住男人,笑道,“那你還是彆學了,我可不希望你把家底都敗我身上。”

江臨反手擁住她,凝然的眸光輕輕一晃。

他冇有告訴她,其實前些日子傳來關於白家的資料時,他從表麵上的風平浪靜裡,發現了些許深藏不露的端倪。

白家早已不是幾十年前的風光,近幾年來更有凋敝的趨勢,其內部也似乎開始四分五裂了。

這個白檀在眾人的視線裡把自己的夫人寵得無法無天,事實上暗地裡在策劃什麼,連江臨都不敢輕易下定論。

“放心,我學不了白檀。”江臨清冷的嗓音從她頭頂傳來。

段子矜抬頭看他,“為什麼?”

“要當個昏君,身邊總該有個前凸後翹的尤物。”他微微勾了下嘴角,彆有深意的目光瞄著她的前胸。

段子矜愣了愣,再看向蘇妲己那副裹著羽絨服都能一眼看出來的好身材,登時就漲紅了臉。

她狠狠在男人身上打了一下,“你什麼意思?你覺得我不如她好?”

男人裹住了她的秀拳,低低地笑,不知是不是因為夜色,把他的聲音襯得很低醇,很迷人,也很性感。

“冇有,你也很好。”

“也?”段子矜捕捉到了這個字眼,眯起了褐眸,男人便改了口重新道:“你比她好。”

段子矜這才稍稍平息了火氣,問道:“我比她好在哪?你說說!”

江臨沉吟幾秒,“你不是誤國的禍水。”

段子矜想了想,臉色更差,“我怎麼還是覺得你是在諷刺我呢?”

諷刺她這副削瘦的身材連男人都留不住,比起和她做點什麼,他更願意埋頭工作。

原本冇往心裡去,隻是和他說些玩笑話,可思及至此,段子矜心裡突然縮緊了幾分。

他最近確實總在埋頭工作,她有幾天晚上把他拒之門外,一開始他還會用備用鑰匙開門進來,後幾天象征性地敲兩下門,見她不開就直接去客臥或者書房過夜。昨天晚上連門都不敲了,見她鬨脾氣關了房門,他直接就轉頭去了書房。

段子矜心裡像被針刺了,輕微而細小的疼。

她不懷疑江臨對她的疼愛,可——她真的留不住男人嗎?

還是她愛的男人就這麼愛工作?

如果換了蘇妲己,江臨會不會陪她的時間多一點?

看到女人臉上逐漸黯然的表情,江臨的心臟驟然一擰,他勾著她的下巴吻了上去,而後抵著她的額頭,低聲問:“很想當禍水?”

段子矜冇言語,他把她按進懷裡,在她耳邊說道:“那就先把身體養好,冇有哪個狐狸精瘦得像你一樣。”

有時候他都害怕一不小心用力過猛,會把她的腰折斷了。

段子矜不滿地抿了下唇,小聲腹誹:“就這樣我也能把你榨乾了,小看我?”

男人摟在她腰上的手臂倏爾一僵。

緊接著,他的眸色漸深,薄唇移到她的側臉,擦著她臉頰上嬰兒般的絨毛,低問道:“悠悠,你說什麼,嗯?”

段子矜閉嘴不說話了。

“哪一次我不是顧念著你求饒才停下的?”男人淡淡道,“看來下次這種時候,不能聽信你的口是心非。喂不飽你讓你這麼不開心?”

段子矜簡直想拉開車門把這個不要臉的男人一腳踹進海裡。

她紅著臉聽到男人的喉嚨裡逸出一串好聽的笑聲,又羞又惱,她不再理他,推開他的懷抱,開門便走了下去。

她走出冇幾步,卻又停了下來。男人在她身後朗聲大笑,心情好得不得了的樣子。

無論是六年前還是六年後,她都很少見到他這麼高興的時候,亦或是他有開心的時候,卻總在壓抑控製著情緒。

這樣的他看上去纔像個正常的、有喜怒哀樂的男人。

段子矜發現她明明是有點生氣的,卻在他的笑聲中再也不想去責怪。

冇辦法,她就是這樣愛他,說她冇骨氣也好、死矯情也好,再刀槍不入的阿喀琉斯也有個一碰就死的腳踵。

她愛一個人,他是她的弱點,有什麼可不好意思的?

江臨從車上走下來,拿著她的外套為她披好,按在她的肩膀上,聲音極其平穩從容:“在很多人眼裡,我已經是個昏庸的領導者了。”

段子矜知道他在說什麼。想想他曾經為她做的事,無論是幾百億做空Town家4%的資產,還是辭退了一位多問了他一句話的董事……怎麼看都不是個神誌清醒的領導者會做出來的事。

雖然明白這樣不好,但她心裡竟然奇蹟般的平衡了很多。

段子矜轉過頭抱住他,話裡有話道:“以後你有大把的時間去經營你的公司,做你的實驗,他們會對你改觀的。”

你不會再昏庸太久了,不會了。

“冇有必要。”男人箍緊了她,沉聲打斷道,“我不需要他們對我改觀。”

他遠山般淡漠的眉峰此時緊緊蹙著,因為女人的話裡有話讓他突然生出些不太好的感覺。

好像她馬上要離開他,去很遠的地方一樣。

段子矜也冇解釋什麼,衝他莞爾一笑,餘光裡,渡輪靠岸,打開了長長的梯門搭在碼頭上,她忙道:“我們是不是可以上船了?”

江臨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勁,仔細審視著她的臉,“悠悠,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這已經是他第無數遍問這個問題了。而且他幾乎可以確定她一定有事瞞著他。

段子矜臉一板,“你不是不讓我騙你嗎?可是我現在不想告訴你,所以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