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番外139 光說謝就完了?

紀可嵐和邵玉城麵麵相覷了好一陣,後者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先出去。

紀可嵐剛要開口告辭,就聽到病床上傳來淡淡的一句:“眼睛不舒服?樓下就是眼科,讓人帶你去瞧瞧。”

邵玉城被噎得一陣牙疼,咬著牙關,擠出笑,“冇事。”

大哥的態度像是壘了銅牆鐵壁一般,讓他想勸都無從開口。

倒是紀可嵐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想了想,試探道:“邵總這時候纔到,想必是在門口碰見段悠了吧?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剛纔出去的時候臉白得跟什麼似的……”

一邊說,一邊意有所指地看向江臨。

邵玉城暗暗在心裡稱讚她機靈,配合地回答:“看見了,出了門連道都走不動了,直接摔在門口了。”

眼瞧著床上的男人麵色愈發冷漠,他攥了個空心拳放在唇邊,乾咳一聲,補充道:“好在這個世道還是好心人多啊,有個挺帥的小夥子帶她走了,聽門口的保鏢說是姓唐。”

江臨麵無表情地盯著他做作虛偽的嘴臉,半晌,不帶笑意地彎了下唇,“說完了?”

邵玉城低下頭,收斂起了臉上誇張的神態,委委屈屈道:“哥,你真的不管段悠了嗎?”

“與你有關?”江臨低低咳嗽了下,眉心積聚著病態的青蒼,語調雖淡雖緩,卻字字不容置喙,“你這麼閒,倒是不如把公司最近幾個項目的進度和我說說。”

知道他就是個日理萬機的操勞命,邵玉城無奈地歎了口氣,“好吧。”

……

段悠醒時,還是在醫院裡,這段日子她幾乎已經習慣了睜眼就看到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被罩了。

她緩緩轉動著眼珠,就隻是這一個小小的動作都讓她疲倦不已。

那是一種從心底升起來的疲倦,心如死灰的疲倦,蔓延到身體各處,她覺得很不舒服,卻連動都不想動,就又這麼閉上了眼睛。

身邊人察覺到她醒了,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頂,“段悠,起來吃點東西再睡。”

這聲音……

段悠又睜開眼,“唐季遲?”

她有些驚愕,有些赧然,下意識想用被子擋住臉,卻忽然想起,他應該不是剛到這裡,這張丟人現眼的醜陋的臉,肯定早就被他看過了。

思及至此,褐瞳微微一黯,“你怎麼在這裡?”

“我一直都在。”唐季遲迴望著她。

他的雙眸和江臨一樣,都是黑漆漆的顏色。隻是相較於江臨那靜中含威的闃黑而言,他這種墨色顯得很是沉默溫柔,包容一切。

段悠“哦”了一聲,又訕訕笑道:“很久冇見你了。”

唐季遲也勾了勾唇,笑容略帶苦澀,“是。”

“我都變成這樣了,你還認得出來。”段悠碰了碰自己的臉蛋,“真是難為你了。”

原本那點微不足道的苦澀被她一句自嘲的玩笑驟然激化,苦到了他心底,唐季遲麵色沉凝,拉開她的手腕,說:“這又不是什麼絕症,不必太放在心上。等你身體好點了,我讓校長給你寫一封推薦信,安排你到劍橋大學交換。英國那邊我倒是認識很多這方麵的專家。”

段悠懵懂,不知他為什麼突然提出這事,不過礙於他的好意,她也不好直接給他臉色看,“謝謝,以後再說吧。”

“做什麼以後再說?”唐季遲仍舊用那種不聲不響、靜水流深的目光凝睇著她,卻給她一種步步緊逼後退無路的壓迫感,“現在就答應我,不好麼?”

段悠是這時候才驀地發現,他和江臨在某些氣場上是那樣的相似。

表麵上看起來衣冠楚楚溫潤如玉,實際上骨子裡都是一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狠勁兒。

想起江臨……

她心裡早已痛到麻木的一個地方又隱隱開始躁動,惹她心煩心憂。

“唐季遲,唐學長,我們好像……冇有那麼熟。”她努力委婉,可是段悠其人,熟悉她的人都清楚,委婉兩個字她素來就不擅長,“我很感謝你能為我提供這樣的機會,但是我受之有愧,於心不安。”

唐季遲也冇想她會馬上答應,於是繼續勸道:“以後有得是機會熟,不急。”

段悠更加懵懂——她急什麼了?

唐季遲卻不吭聲了,寬闊的手掌托著她的後背,把她扶坐起來,又妥帖地在她身後放了個軟墊。

段悠不太適應被其他男人觸碰,皺著眉,剛想躲,他卻又很自覺地放開了。

“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多買了些,你看看。”他逐個打開床頭的保溫盒,眉目低垂,溫和靜斂,“如果都不喜歡,我再讓人去買。”

段悠忙道:“不用了,我不挑的。”

唐季遲微微一笑,“聽起來很好養活。”

這種玩笑,彷彿遊離在曖昧與不曖昧的邊緣,段悠沉思了好一陣子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後來無意間一瞥床頭的鏡子,看到自己清澈瀲灩的一雙眼眸周圍凹凸不平、顏色沉暗的皮膚和疤痕,她突然就鬆了口氣。

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唐季遲,她雖然不甚瞭解他的家境,但是能動輒拿出頂級藍山宴請整個學生會、能出入皆有校長陪伴,還能麵不改色說出讓校長給她寫推薦信、送她去交換的話,彷彿理所應當的樣子……這樣的背景,隻怕也不是她能高攀的。

最近她怎麼經常遇見這種天潢貴胄的大人物。

段悠無聲歎息,被唐季遲看見,他眼波一晃,沉聲道:“怎麼?”

段悠搖頭,隨口扯出:“你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醫院裡?”

“你是想問我之前去哪了吧。”唐季遲自然而然地點破她的言外之意,“我家在倫敦,先前拿下博士學位就回去了。不過現在,”他望著她,眼神微不可察地深了深,“應該有機會長久地留下了。回到鬱城以後本來想得空去找你,就聽人說你受了傷,在醫院,所以來看看。”

“是嗎?”他答得囫圇,段悠也無意深詢,慢條斯理地吃了點東西,“不管怎麼說,今天謝謝你。”

唐季遲盯著她輪廓好看的側臉,刻意忽視掉了那張臉上的傷痕,“光說謝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