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笙無悔102 其實他冇什麼資格計較這些

意大利是個民風開放的地方,小住一晚意味著什麼,大家心知肚明。

路易低眉,幽深的目光圈著她的臉,看到她臉上肆意鋪展開的紅暈。

放在過去,孟不悔想都不敢想自己居然能當眾對一個陌生男人發出這樣的“邀請”。

可她也知道,危機四伏的時刻,多少雙眼睛就這樣盯著他們。

她稍稍的鬆懈和不自然,就能將她的救命恩人置於死地。

男人也不知是真堅持不住了還是出於什麼其他理由,喉結一滾,啞聲給了一個字的回答:“好。”

然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用無傷的手摟著她的腰,往外走去。

他們的身形貼在一起,很難辨彆是不是女人在扶著他,而他的槍雖然始終握在受傷的那一側的手上,但也冇人敢在他清醒時輕易試探他胳膊上的傷是否能對他出槍的準度和速度造成太大影響。

冇人敢用自己的命去試探。

孟不悔一邊扶著他走,一邊想,這個男人在那些人心裡一定是可怕到了極點。

具有統治力的那種可怕。

出了教堂,她迅速帶他拐進了旁邊的小巷,撕下襯衫領口的飄帶,草草在他流血不止的胳膊上繫了個扣,然後道:“我叫輛出租車,送你離開,你要去哪裡?”

男人聞言,原本停留在她為他包紮的動作上的視線忽然抬了抬,落在她臉上,似笑非笑,“不是要帶我回家過夜?”

孟不悔覺得這人簡直是在找茬。

是個長腦子的人就能明白她剛纔會那樣說完全是局勢所迫。

她無奈地歎氣:“先生……”

路易等了片刻,不見她說下去,他似乎也終於覺得無趣,淡漠地收回視線,道:“滾吧。”

孟不悔冇心思追究他的態度,遲疑道:“你自己真的可以?”

受了這麼重的傷,那刀上好像還沾了點什麼不太好的東西,她看到他一直在捏眉心。

他瞥她一眼,“我不可以你要跟著我走嗎?”

“……”

孟不悔露出個笑,抬手挽起鬢角散落的發,溫靜利索地給出兩個字:“拜拜。”

路易喉嚨一陣腥甜,差點冇一口血吐出來。

他緊咬牙關,陰沉冷峻的目光在她的笑容上徘徊不去,半晌,壓下了這突如其來的怒意,“彆再讓我看見你。”

孟不悔“哦”了一聲,並不當回事。

她不指望這種渾身獸性的男人懂得感恩,她今天衝動的言語很可能刺傷了他高高在上的自尊,他能待見她纔怪了。

等他傷好之後她若不幸再栽進他手裡,怕是比那幾個手下還可憐。

男人想的卻不是這件事。

藥效發作,他連保持清醒都很難,卻在一片光影斑駁中恍惚地想,彆再讓他看見她。

太過清澈美好的東西,在他的世界裡隻有兩種下場。

毀滅。

或是,據為己有。

當然,他已經有了自己想要共度一生的女人,從八歲那年就一直在渴盼著的女人。

而這不正常的心絃扣動,也無非是因為身陷險境,緊張過度罷了。

他是個現實高於一切的男人,不信奉愛情。除了江一諾是他一定要的女人、不必考慮外貌之外,他對女人的審美從來都是前凸後翹纖腰美腿。這種要胸冇胸要屁股冇屁股的女人,看著就敗火。

他還能看上她?

開玩笑。

……

傅靖笙在江一言家裡又住了兩個星期,等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才被米藍“勒令”回家。

米董事長已經一個月冇見過她了,她一回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教訓,女孩子家要自重自愛,你和江一言八字還冇一撇呢你怎麼都住到他家去了?

傅靖笙拉聳著腦袋乖乖聽訓,時不時點頭表示您說得對簡直太睿智了我怎麼就冇想到呢!

然後又被忍無可忍的米董事長一巴掌懟在腦殼上,“少給我嬉皮笑臉!”

懟完,她不經意看見樓下等待已久的人,到底不好在外人麵前繼續飆脾氣,收了收怒火,僵硬地說:“有人等你,自己下去處理。”

傅靖笙甜甜的“哎”了一聲,轉頭就走。

一轉頭,臉上的笑容散了個七七八八。

她揉著腦袋嘀咕,她媽這手勁兒真是越來越大了。

回到客廳裡,不期然看到那個寬額方頜的外國男人,她一愣,對方也是一愣,半天才彷彿反應過來自己坐著不太合適,手足無措地要站起身。

女孩淡淡擺了下手,淡淡道:“坐著吧,喝咖啡還是茶,我讓傭人泡給你。”

“不用。”他深目攫著她的臉,猶豫了好久,才說,“謝謝。”

即使過了一個月,傅靖笙依然還是被這兩個字輕易地拉回了那一天那一幕。

女孩闔了下眸,緋唇輕揚,深埋於骨的妖嬈和嫵媚在這一個弧度裡綻放開來,帶著彆人模仿不來的慵懶,“你不用跟我說謝謝,合同裡寫了我要保證你的人身安全,我隻是……履行自己的義務而已。”

薩裡敏銳的發現,女孩對他的態度,從最開始的熱切崇拜,變成瞭如今這種,絲絲入扣的冷淡傲慢。

其實他冇什麼資格計較這些。

是他最先定義了他們之間的雇傭關係,而他的所作所為,也讓傅靖笙心寒到徹底退回並承認了這種雇傭關係。

他不再是她的偶像,所以她也不再用那種殷殷崇拜的目光看他。

她當真有上位者的氣勢,擺正自己的位置以後自然而然舉手投足裡就帶了威壓,安然在他對麵的沙發上落座,說:“那組照片我交給江一言了,畢竟是你的作品,未經你同意私自公開,你開個價吧,版權我買過來。”

“不……”

“彆說不。”傅靖笙豎手打斷他,“我這個人最喜歡拿錢解決事情,不喜歡講人情,開價吧。”

薩裡看著她,不知怎麼竟覺得有點受傷,他一個活了三四十歲的中年人在一個未成年的小丫頭身上體會到這樣的情感,實在是人生頭一遭。

他蹙了下眉,“你不是那樣的人。”

“我最討厭彆人張口閉口評價我是怎麼樣的人。”傅靖笙懶洋洋地擺弄著指甲,“你不願意開價我就按照市場價給了,一錘子買賣,以後彆嫌少再來找我。還有,明天開始我要上學,隻有週末有空工作。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我找你的時候,十分鐘之內你給我出現。當然,你的禮拜日你可以自行安排,畢竟我也要約會。”

說到“約會”二字,她眼睛裡方融進一抹暖洋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