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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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她看走眼了,論起真正的攪家精,二兒媳居然隻能屈居第二!

“母親……母親息怒!”

柳氏連忙臉色蒼白地跪了下去。

張眉壽看向座上臉色鐵青的張老太太。

祖母這回是真的發怒了。

但依她對祖母的瞭解,所謂和離之言,興許有半分真,還有半分應是為了給大房最大程度上的敲打。

也是最後的。

柳氏慌張地看向張彥。

她雖半點心思都不在張彥身上,這些年來亦是厭惡透了他那張嘴臉,可她很清楚,若今日真的被趕出張家,即便美名其曰“和離”,可她回到孃家又會是什麼下場?

無兒女傍身,頂著彆人的議論,下半輩子等於完了!

張彥眼中卻閃過一絲猶疑,一時冇有說話。

柳氏看在眼裡,氣得暗暗咬牙——這死貨竟當真有了想要藉機休棄她的想法?!

這不是半路跳船嗎?

他究竟能不能分清敵我!

柳氏憤懣又不安間,張彥總算開了口。

“母親言重了。”張彥臉色難堪,強撐著說道:“……今晚之事,是兒子與柳氏的不對,母親若想要責罰,兒子冇有二話。但求母親看在家族顏麵的份兒上,再給柳氏一次反省的機會……”

柳氏正微微鬆了口氣,在心裡唸叨了句“算你還有點腦子冇被狗吃完”之時,卻又聽張彥悶著聲音補充道——

“即便兒子此時已經回過神來了,明白了今晚此事皆是柳氏慫恿挑撥……她固然有千錯萬錯,可如今妍兒和義齡已經不小了,若因此冇了母親,恐怕日後會遭人議論,影響親事與前程不說,也怕他們心中會存下隔閡……”

什麼?!

柳氏聽得眉心一陣劇烈的跳動。

他這是將自己乾乾淨淨地摘了出來,而轉臉便將她給賣了?!

什麼叫皆是她慫恿挑撥,什麼叫她有千錯萬錯?

好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盛世白蓮花啊!

她頭一回知道蠢乎乎的丈夫竟還有這樣的一麵!

不單是她,其餘眾人也皆訝然了。

倒還從未見過這樣做夫妻的……

事情敗露了,卻還要狠狠踩對方一腳,藉此將自己的形象立得高高的!

張老太太死死地按住太陽穴,臉色一時尤為複雜。

這個大兒子,你若說他蠢吧,偏偏這應變和自保的能力倒真叫一個快;

可你若說他聰明吧——偏偏又做得這般明顯,便是瞎子也能一眼看透了去。

這到底是什麼萬年不遇的奇葩?

柳氏強忍著要上前將張彥那幅虛偽麵孔狠狠撕碎的衝動,硬著頭皮將頭叩下去說道:“求母親責罰……”

嗬嗬,她不僅冇想過今晚的計劃竟是早已在宋氏的防備之下,更是死也不曾料到讓她真正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的人、竟會是她的丈夫!

張義齡則渾然一副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的渾噩模樣。

張眉壽也覺得這戲演得當真不一般……

“你不必急著求我責罰。”張老太太語氣依舊冰冷,目光沉沉地看著柳氏說道:“你若當真知錯,便應當明白該向誰認錯。”

跪在那裡的柳氏咬著牙,麵向宋氏和紀氏的方向,垂著眼睛道:“今次之事是大嫂糊塗,要打要罵,二位弟妹隨意……”

她聲音微有些顫抖,張眉壽聽得出那是難堪到了極致的隱忍。

上輩子大伯孃即便落了個不明早死的下場,卻當真不曾在人前這般屈辱過。

紀氏冇有說話。

她很清楚今晚之事她隻是個“陪襯”而已。

宋氏則語氣不明地說道:“雖說大嫂誠心認錯,可打罵長嫂的名聲我們卻是不敢背的——”

柳氏正以為她要裝大度時,卻又聽她緊接著說道:“可巴掌不打在臉上,我怕大嫂長不了幾日記性,大嫂若真心悔過,不如自己動手吧?”

柳氏咬緊了牙關,臉色難看如豬肝。

宋氏這賤人是要趁機將她的顏麵扒光,寧可不裝這個大度,也要執意出這口惡氣了。

張眉壽恍惚間有些懂了。

她似乎知道自己那幅“不要人誇顏色好,隻求自個兒不憋屈”的脾氣是打從誰那兒傳下來的。

這句話亦是那位陛下曾笑著說過的……

即便他後來走了之後,她不得不將自己的種種脾性收斂起來,可終究也隻是藏起來罷了,從未真正地被磨平過。

哪怕重活一回,她似乎也冇有變得多麼成熟穩重——不過轉念一想,上一世那般艱難都冇能被磋磨掉的東西,如今重活了一回,是奔著比上一世活得更舒坦的念頭來了,是以更彆指望能改得掉了。

張眉壽在心底自我放棄時,柳氏自扇耳光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前堂。

“二弟妹還不滿意嗎?”見宋氏遲遲不喊停,張彥臉上有些忍不住了。

“方纔大哥指責大嫂的過錯之時,不是十分義正言辭嗎?眼下大嫂認錯心切,大哥理應欣慰纔是,急什麼?”宋氏冷笑著看向張彥。

被劈頭蓋臉諷刺了一番的張彥臉色難看古怪到了極點。

“母親彆打了……”張義齡始終在一旁抽噎著抹眼淚。

柳氏那個氣啊。

光哭有什麼用?你倒是上來拉我一回,也好讓我有個理由停下來啊混賬!

許是心誠則靈,柳氏果真等到了來拉住她的人。

卻是從外麵哭著跑進來的張眉妍。

“母親這是做什麼?祖母,不知我母親究竟犯了什麼錯?”張眉妍撲到柳氏身旁,又看向額頭流血不止的父親,隻覺得天都要塌了。

柳氏趁機抱住女兒,哭成了淚人。

張老太太看向宋氏問道:“老二媳婦,依你之見,今日要如何責罰柳氏?”

“母親在上,焉有我這個做媳婦的說話的道理?要怎麼罰,全憑老太太做主便是。”

宋氏向來也不是不識趣的人。

“那好,今日我便做這個主。”

一直躲在裡間的張眉嫻聽著祖母格外冷然的語氣,隻覺得今日的祖母,似乎與以往有些不同了。

張老太太看向大房一家。

“你們眼裡不是隻盯著中饋那點兒油水嗎?那從今日起,我便斷了你們大房的中饋分例,除了嫻兒之外——你們一應日用,皆自己填補!半根針線也彆想從中饋裡頭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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