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8 泥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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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又樘卻似乎並不好奇。

  “隻要不是什麼冒險之事,你若想做什麼,隻管去做便是。若覺得想同我講,那便講一講,若想不起來要說,不說也無妨。”

  他會嚴於律己,但卻不會要求她事事非要同他說明不可。

  他心悅她,想保護她,可這些都比不得一點來得重要,那便是給她自由。

  叫她儘量自由些,做自己想做的——這是他此生最大的心願。

  聽他一副淡然豁達的語氣,張眉壽“哦”了一聲,也拿漫不經心的語氣說道:“倒也冇什麼,就是前些日子定國公府之事……那日我已同母親坦白心意了。”

  祝又樘聽得微微一怔。

  片刻,纔算真正明白過來她所謂的坦白心意指得是什麼。

  怪不得嶽父大人今日敗得這般痛快……原來不止是他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還有蓁蓁的功勞在——

  少年唇角浮現笑意,當即問道:“不知是如何坦白的?可否與我說一說?”

  他極想聽。

  見他到底破了功一般地好奇起來,張眉壽本想藉此來吊一吊他,可不成想被他這般盯著,自己反倒覺得難為情起來。

  咳,到底這個話題就是叫人有些為難情的。

  祝又樘見狀,抬起手碰了她的額頭:“怎這般燙?彆是染了風寒——”

  語氣卻是帶笑的,顯是在笑話她。

  張眉壽連忙避開他的手,將臉側過去,卻不禁也想笑。

  好一會兒,才道:“……也冇怎麼說,隻道是已經答應了你要陪著你,便不好再嫁旁人了。”

  祝又樘聽得這句話,隻覺得一顆心熨帖不已。

  他一時冇有接話,隻抬起手來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頂。

  “有蓁蓁願意陪著,乃是我最大的福氣。”

  少年真摯的語氣裡帶著一絲慶幸之意。

  卻見女孩子轉過頭來,不甚自在地輕咳了一聲,道:“殿下……咱們還是說些旁的吧。”

  方纔驀地想到,到底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總說這些……似乎有些怪怪地?

  但更怪的是,這個認知是她的腦子告訴她的,而她的內心深處,卻另有一道聲音叉著腰理直氣壯地說——想說什麼便說什麼,年紀大招誰惹誰了?

  祝又樘絲毫不覺得哪裡不對,可她聽這般說,卻不禁笑出了聲音來。

  他不曾覺得自己在做年輕人纔會做的事情,他隻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說自己想說的話而已。

  然還是依著她,岔開了話題道:“蓁蓁可知六日之後,是什麼日子嗎?”

  六日之後?

  張眉壽在心底算了算,卻冇個答案:“正月十八?”

  少年人“嗯”了一聲,道:“是個難得的吉日。”

  張眉壽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吉日?

  正月十八,聽起來確是個好日子,但既值得他拿‘難得’二字來特地提起,想來該是另有所指。

  “那一日,京城應會出現五彩祥雲。”祝又樘轉頭問她:“可是記不得了?”

  他之所以記得這般清楚,是因此事就發生在泰山地動後的次年,上元節過後的第三日。

  於他也影響頗大。

  張眉壽微微思索了一會兒。

  “似乎有些印象……但記不甚清了。”

  她記性雖還不錯,但真正記得極清楚的,多是與自己有關、或是有什麼讓自己印象深刻的契機之事。

  然此時經祝又樘提起,隱隱約約也有了幾分模糊的記憶浮現——上一世,在泰山地動不久之後,京中似乎確實是出現了一樁祥瑞之事,惹得百姓熱議……

  “那時繼曉不曾閉關。”祝又樘笑著說道:“說來極巧……那團祥雲,自皇宮處望去,恰就處於小時雍坊之上,父皇見之甚喜。”

  張眉壽聽得有幾分驚訝,轉念間想到許多,低聲問:“我曾有聽聞,當年我被選為太子妃,似乎便是與繼曉有關”

  這一世她身負小仙子之名,早早便惹了昭豐帝留意——可上一世並無此事。

  而方纔他又特地提了一句那時繼曉不曾閉關。

  果然就見祝又樘點了頭。

  “據我所知,在泰山地動之前,父皇有意替我擇選太子妃時,繼曉已在父皇麵前提起過你。”他說道:“祥雲出現之後,他再次進言,父皇本就極信他,因此更是認定此乃天意指引——”

  故而就有了聖旨賜婚。

  說來有些好笑。

  起初他因此還疑心過,他未來的那位太子妃,十之**應是繼曉的眼線。

  還暗下命清羽查實過,因得知那張家三姑娘自幼失了母親,父親亦纏綿病榻神智不清,極是苦命,想來是個容易被那妖僧所利用的——不禁就更是認定了幾分。

  後來將人娶回去之後,便屢屢疑惑——這世間怎會有這般招人喜歡的眼線棋子?一言一行,竟是渾然天成的可愛。

  他還曾疑心,莫不是那妖僧當真懂得什麼妖法,就如同女媧捏泥人兒一般,儘按著他的喜好,捏了這麼一個小姑娘出來,刻意送到他身邊來行蠱惑之舉?

  畢竟他雖能清醒地意識到這一點,卻也察覺到自己已然被蠱惑到了。

  但怪得是,在此之前,他分明是自己都不知曉自己會喜歡什麼模樣的小姑娘……

  又不禁暗自慶幸,好在他極擅剋製,如若不然,後果怕是不堪設想,落得昏君之名事小,毀去大靖百年基業事大。

  想著這些過往,祝又樘不禁在心底笑歎了一聲——然而輾轉了兩世,他到底還是被這個小姑娘給牢牢地掌控住了。

  那小姑娘此時正問他:“說來倒真有幾分古怪,那時我與他似乎從未謀麵,他為何非要讓我做太子妃?……那祥雲,莫非也與他有關嗎?”

  “祥雲倒不至於是他的手筆,他便是深諳障眼法,卻也造不出這樣的假象來。”祝又樘與張眉壽解釋道:“我倒也查閱過許多書籍,可知祥雲的形成,似與氣候、日光及雲層變動有關……並非是人為能夠乾涉得了的。故而,應當隻是巧合罷了。”

  且即便冇有祥雲之事,父皇那時也幾乎已經被繼曉說服了,本也不至於多此一舉。

  想來隻是順勢攬下罷了,也能趁機加固帝王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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