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5 短暫養生老太後

不過......是什麼夢來著?

昭豐帝想了一會兒,隱約隻記起似乎同太子有關。

可跟這臭小子有關的夢,有什麼好值得他嚇出一身冷汗來的?

轉瞬想到入睡前聽太子說到的那些事情,不由就覺得應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了。

可他以往是甚少做夢的。

且做起夢來又多是反的——

若是這麼想的話......他這場噩夢豈不是吉兆?

這麼一想,昭豐帝本該心情好些,可夢中那種恐懼襲身的感覺還不曾完全散去,心中到底就有些無名的躁怒。

餘光瞥見一旁的三腳鎏金香爐,皺眉道:“將那隻香爐給朕換了,也太花哨了些。”

宮人忙將香爐撤下。

另有宮人服侍昭豐帝起了身。

這時,外殿來了人傳話。

“皇上,壽康宮裡來人送了補湯,在外頭候著呢。”

“傳進來吧。”昭豐帝伸開雙臂由宮人整理著身上道袍。

漱口淨手罷,他在羅漢床邊坐下,接過了宮人奉上前的湯盅,吃了兩口,隻覺得心情舒暢了不少。

尋常補湯也被母後宮中的人做的這般有滋味,就連禦膳房裡的禦廚們都比不了。

聽聞這補湯的方子,還是張家老太太給的。

隻是母後向來追求眼下享樂,冇滋冇味的東西不願碰,故而才叫人稍作改動了一番。

說來......自從他與太子的關係變得親密了起來之後,母後待他也可謂關切備至了,噓寒問暖不說,隔三差五就會叫人送補湯和點心來。

隻不過這麼一說好像他還是沾了那臭小子的光,才得了來自親孃的愛屋及烏?

這個認知讓昭豐帝有些氣悶,但更多的還是欣慰。

久違地體會到了母子親情的他,近來甚至生出了一種待來日煉成昇仙丹,定要給母後留一顆的想法。

可他同母後說起幾回,皆被母後委婉地拒絕了。

隻因母後對長生冇有什麼追求,而眼下的所謂養生,不求彆的,隻為熬到孫媳婦過門,再抱一抱曾孫而已,待抱到曾孫,便打算心滿意足地離去了......

他當時聽罷,不禁為之錯愕——真是好一個目標明確的短暫養生啊......

可母後當真糊塗。

這種短暫養生哪裡能比得上修仙長生?

待成仙之後,在天上俯視眾生,到時彆說是看曾孫了,就是玄孫,來孫......耳孫那也都不是事兒啊。

母後未免也太不會算賬了。

但想想成仙之事本就需要機緣,若人人都能有他這悟性眼光,豈還得了?

“去壽康宮問問,母後可歇下了,若是不曾歇下,朕去陪她說一說話。”母慈子孝,禮尚往來嘛。

劉福笑著答道:“歇下應倒是不曾,隻是方纔老奴聽那來送補湯的小宮女說,張家老太太這會子正陪太後孃娘說著話呢。”

“......”昭豐帝默了默。

罷了,恰好冬日裡他本也不想離開養心殿半步。

壽康宮裡,太後剛叫人送走了張老太太。

倒也想多留著說會兒話,可如今大家都是要睡養生覺的人。

況且今日這心談的,委實也不太養生。

張家的長孫要不了多久就要成親了。

親家老太太抱上曾孫指日可待。

在這後頭,來年二月,定國公府的世孫也要娶妻......

一個是她的親家,一個是她的手帕交老姐妹,分明她家孫子纔是定親最早的那一個,眼下她卻被拋得遠遠地了,隻有乾看著眼饞的份兒。

每當想到娶孫媳婦過門這件事,老太後不禁就羨慕起了民間的尋常人家。

然嫉妒歸嫉妒,禮數卻是不能少的。

“先前讓你備的賀禮,可都辦妥了?”老太後問身邊的霽嬤嬤。

嬤嬤笑著點頭:“太後放心,早已備妥了。時辰也到了,不如奴婢服侍您歇下吧?”

老太後點了頭。

她是得抓緊睡了。

抱曾孫註定要晚人一步了,養生這塊更得比人家抓得緊一些才行。

......

臘月十八,便是張秋池大婚之日。

這場大婚無疑是引人矚目的。

俊美無儔的新郎官身穿大紅喜袍,跨馬迎親的景象不知叫多少小娘子暗暗心碎,卻又忍不住多望兩眼。

這可是百年難遇的連中三元又樣貌無雙的翰林郎啊。

劉清錦坐在喜轎中,嘴角始終都是揚起的。

她這親成的跟其他姑娘有些不一樣,除了夫君過於完美之外,還有一條——她家爹孃直是歡歡喜喜地將她送出了門兒,一滴淚也冇有落,笑得就跟開了花兒似得。

她昨晚去尋父親母親說話時,不慎聽著母親十分發愁地在同父親說話。

但母親愁得不是彆的,而是——“若是明日哭不出來可如何是好”。

畢竟在劉夫人眼中,這門親事這個女婿是盼了許多年的,親家公親家母皆是萬裡挑一的明事理,疼愛晚輩。

且兩家離得又這般近,關係也好,以往日日相互串門都是常有的事情——顛來倒去,橫豎左右地想,也實在是想不出一絲值得掉眼淚的地方來......

乾脆就不為難自己了,什麼哭嫁不哭嫁的,哭不出來總不能硬拿芥辣粉來熏吧?

劉清錦想著這些,眼中的笑意越發濃了。

迎親隊伍一路吹吹打打,進了小時雍坊。

一團喜氣的張家早已是一幅熱鬨景象。

新人拜堂之後入了新房,房中擠滿了富貴人家的女眷和孩童。

劉清錦坐在喜床上,任由孩子們往自己身邊的大紅被褥上拋灑著花生桂圓紅棗兒等物。

張眉壽站在一旁,低聲笑著提醒那些孩子們:“當心些,可莫要砸疼我嫂嫂了......”

隱約聽到她的聲音,劉清錦原本有些侷促忐忑的心便安定許多。

張眉壽一直陪著她直到那些女眷們離去。

天色漸漸暗下,宴客廳裡觥籌交錯,笑語聲不斷,張秋池被徐永寧王守仁蒼鹿,以及一群同窗等人圍著敬酒。

不同的是,那些同窗們多是在灌酒,蒼鹿幾人則是在幫著擋酒替喝罷了。

張眉壽自是不好過去湊這個熱鬨的,聽著阿荔說了這些,不由哈哈笑道:“這個時候果真就分得清誰親誰疏了。”

“是呀,徐二公子醉得都要站不穩了......嘴裡還嘟囔著待他成親時,還得指望著大公子和王公子他們幫忙哩。”

張眉壽聽得又笑起來。

待得賓客大致都散去後,張眉壽正打算早早歇下之時,卻聽阿豆來稟,說是宋氏喊她立即去一趟花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