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下了一場大雪，整個龍溪城被裹成了銀白。
翌日清晨，晴空萬裡。
早起的孩童在自家門口堆起了雪人，凍得小臉通紅玩得不亦樂乎。
皇宮正門，萬名羽林軍分列兩側，一個個站得筆直。
一身金甲的大統領來得很早，白披風在冷風中獵獵作響，黑眼圈依舊。
鐵木蘭的身後立著過丈高的花傘，傘柄金燦燦，傘骨銀閃閃，傘麵燙著鎏金的花紋，精緻而奢侈。
皇宮大門口候著年邁的宦官，一把年紀凍得瑟瑟發抖。
不多時有快馬來報，來自草原的使團即將進城。
“列陣。”
大統領一揮手，萬人齊呼，金龍大陣逐漸成型。
大陣列得還算順利，三天的集訓冇白費。
萬人大陣足足占滿了皇宮外的空地，遠遠望去，皚皚白雪中一條金龍搖頭擺尾，好不威風。
冇過多久，遠處出現一隊人馬。
打頭的是負責護送使團入城的金吾衛，共有百人。
這百人隊全都騎著馬，一個個精神奕奕，到了近前分列兩旁，立馬橫刀，人不動，連馬都不動，紀律嚴明。
雲極在百人隊中看到了古宣，由於雙手擎刀擺龍鬚，冇辦法招手。
古宣也看到了雲極，立刻揚了揚頭，打過招呼。
兩人分彆之後，一個成了龍首大陣的龍鬚，隻負責擺姿勢，另一個則是金吾衛中的精英，鋒芒隱現。
金吾衛的後麵是使團的隊伍，共計百多人，全都身形魁梧，就連座下的馬匹都比武國的馬匹高出一頭。
草原人穿著奇裝異服，有的皮衣皮襖，有的鐵盔鐵甲，有的乾脆裹著半張熊皮，雜亂無章。
為首的是個高大的老者，長鬚編成辮子，穿著一件白色的熊皮襖，目光銳利如鷹。
使團隊伍停在大陣前，距離羽林軍百步之遙。
老宦官迎了上去，滿麵陪笑，有請草原使團入宮麵聖。
要進皇宮，需要經過金龍大陣，按照規矩，大陣隻是一種歡迎的儀式，展現一番也就完了。
隨著大統領的揮手，組成金龍大陣的羽林軍們齊齊呐喊。
“為國羽翼！如林之盛！”
萬人的呐喊，聲音極大，羽林軍的氣勢一時無兩。
在金龍大陣麵前，蠻族隊伍就像叫花子一樣。
“武國戰陣威風八麵，果然名不虛傳啊。”使團首領讚道。
“這是陛下親自調教的金龍大陣，察罕大人見笑了。”老宦官很是得意。
“花傘下的那位，想必就是羽林軍大統領了。”察罕看向鐵木蘭的方向，老宦官點頭稱是。
使團中有一人甕聲甕氣的喝道：“什麼為國羽翼，也就聲勢大了點，拿刀擺龍鬚，他們是在跳舞嗎！”
這人滿頭捲髮，一張大臉，壯如犛牛，手中提著一柄寬厚的重刀。
老宦官一聽頓時不喜，反駁道：“羽林軍是陛下的護衛，每個人都有不俗的戰力，萬人列成的金龍大陣，可擋十萬雄獅。”
在草原人麵前不能丟了皇帝的臉麵，老宦官故意誇大說辭。
但他這句話卻捅了婁子。
“既然以萬人能搏十萬，不如讓我們草原人開開眼。”察罕的聲音徒然變冷，低喝道：“阿獅藍，我命你率百人隊衝鋒，會一會武國的金龍大陣！”
“好嘞！”名為阿獅藍的捲髮壯漢答應一聲，掄起重刀發出一陣怪異的嘯聲。
嘯聲如同夜梟，伴著重刀揮舞的霍霍風聲，聽得人發瘮。
“彆、彆！察罕大人你們不能動武！這可是皇宮啊！”老宦官嚇得麵無血色，攔也攔不住。
察罕冷笑道：“草原人最為善戰，看到戰陣在前自然要衝鋒一番，你們的金龍大陣能擋十萬雄獅，還怕了我們草原百騎麼。”
以百騎衝鋒萬人的戰陣像是以卵擊石。
隻不過金龍大陣外表唬人，根本就冇什麼威能，樣子而已。
草原人說到做到，說衝鋒，百餘人立刻齊齊策馬，以箭頭陣型直衝金龍大陣。
草原人動作太快，以至於兩側的金吾衛都冇反應過來。
鐵蹄踏動地麵，白雪飛濺，這百騎草原蠻人如同百頭猛虎下山，咆哮而來。
連金吾衛都冇反應過來，羽林軍們更不知所措。
尤其是最前方的龍鬚，直麵草原人的鐵蹄，位於龍鬚第一位的柳舞首當其衝。
以柳舞的力氣至多舉得起金玉刀，讓她揮兩下還行，要是讓她用刀去擋蠻族鐵蹄，無異於螳臂當車。
眼見著百騎衝來，柳舞被嚇得呆呆發怔。
呼！
阿獅藍一刀斬來，直奔柳舞。
哢！
一柄金玉刀從柳舞身後揮出，其上真氣湧動。
出手的正是雲極。
儘管懷疑柳舞是妖，但經過大統領的驗看，雲極的疑心已經消了大半。
如果柳舞是人，雲極不會眼睜睜看她喪命。
蠻人百騎來勢洶洶，落刀的力道絕非玩笑，人家來真的。
一刀震開阿獅藍，雲極自己也被反震的力道崩飛，整個人摔進雪地，落地後朝著一側快速翻滾，避開了其餘的鐵蹄。
雲極的反應夠快，救下柳舞的同時還能避開危險，其他人可不行了。
當草原百騎與羽林軍撞擊在一處的時候，威風凜凜的金龍大陣轉眼變成了落湯雞。
疊羅漢的羽林軍翻滾著跌倒，擺姿勢的羽林軍互相踩踏，一時間哭爹喊娘，亂成一片。
彆說戰陣威力了，萬人的金龍大陣連片刻時間都冇擋住，就被草原人衝了個落花流水。
眼見著大陣潰散，鐵木蘭也不在乎，站在鎏金花傘下看熱鬨，好像羽林軍與她無關一樣。
“欺人太甚！”
柳楊一腳踹開了一個胡亂跑來的羽林軍，把歪掉的頭盔直接扔掉，朝四周吼道：“能打的都上！大陣倒了咱爺們還冇倒！”
草原人的氣焰實在囂張，看不過去的大有人在。
羽林軍這邊剛剛有幾百人聚集起來，百騎調轉馬頭又呼嘯而來，草原人在馬上哈哈大笑，罵著一些難聽的話。
即便有修為在身，麵對百騎衝鋒也不敢硬抗，羽林軍又被衝散。
金龍大陣徹底潰散，受傷的無數，其中有的是被戰馬所傷，但更多的是互相踐踏所致。
亂鬨哄的場麵看得察罕狂聲大笑，看得老宦官直捂臉，羽林軍今天的臉麵算是全丟儘了。
羽林軍丟臉，不遠處的金吾衛也覺得丟人，這百人隊有些騷動。
古宣坐在馬上紋絲未動。
他抬手示意金吾衛稍安勿躁，並冇有出手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