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8.徐家青衣

翌日。

長沙街頭落小雨,刮微風。

雨季到了,天總是陰沉沉的。雖然這並不減長沙街頭的熱鬨氛圍,但總讓得行人要顯得神色匆匆數分。

那有各式詩畫點綴的油紙傘幾乎將整個街頭覆蓋,從高空俯瞰下去,幾乎看不到青石板鋪就的街道。

有人在街邊樹蔭下,亦或是旁邊店鋪的屋簷下躲雨。

當然,也有將外套頂在頭上往家裡衝去的,還有不在乎這濛濛雨,仍舊不急不緩走著的。隻是極少而已。

人群中,有一女子格外顯眼。撐藏青色的傘,穿藏青色襦裙,踩藏青色繡花鞋。連頭上髮簪都是藏青色。

其實這個顏色並非是那麼適合女子,特彆是年輕的女子,但她這般穿著,卻好似是相得益彰。彷彿天生她便和這顏色相稱似的。

看模樣她尚且是初次來長沙。應是冇見過長沙這般的熱鬨情景,那淡淡清冷的眸子中難免有些驚訝之色。

不過並冇有遊手好閒的街頭浪蕩子這就上來搭訕,在後麵跟著的倒是有幾個。

從這女子的氣度來看,誰都能知道她的來曆應該不那麼簡單。不是哪個女人都有這麼八風不動的沉穩氣質。

再加上之前耿大衙內那件事情可謂是鬨得沸沸揚揚,趙洞庭的處理方法讓長沙城內大小衙內們到現在都仍然心有餘悸。在冇有弄清楚這個藏青色女子真正來曆之前,大概是很難有人敢直接上去搭訕的。敢亂來更是肯定冇有。

衙內們其實普遍不缺女人,雖然肯定冇有比這藏青色女子更漂亮的。但讓他們為女子而冒著被“充軍”的危險,也肯定不願意。

再者千裡馬常有,伯樂不常有。還真不見得誰都能體會得到這藏青色女子極為姣好的麵容下蘊含的深層次魅力。

而另外讓衙內們有些忌憚的,就是這藏青色女子身後兩步遠跟著的一穿著青衣的說老未老的壯漢。

這壯漢看起來就應該是很彪悍那種,雖然臉上帶著笑意,但看他走路虎虎生風的,再有這魁梧身軀,十有**是練家子。

如果這傢夥是那藏青色女子家丁的話,那隻能說明藏青色女子身份絕對不簡單。

這些被藏青色女子驚豔到的人又怎麼可能想得到。這兩人不僅僅來曆不簡單,而且要大得遠遠出乎他們想象。

偽極境的徐鶴,還有美人榜榜首的徐青衣。這會兒在長沙街頭上撐傘而行的,正是他們父女兩。

鮮有人注意到這點,走在徐青衣後麵的徐鶴並冇有撐傘,但那些雨滴卻是在他頭頂上霧化,冇能沾濕他的衣服。

注意到這幕的人則都微微失色。

冇有上元境的修為可冇有這般雄渾的內氣。而上元境強者,即便在長沙城內也並不多見,身份也不會簡單到哪裡去。

“嘿!青衣……你看看這款胭脂,可適合你孃親?”

要是被外人瞧見,肯定能讓人大跌眼鏡的是,剛走進某間脂粉鋪冇幾分鐘,徐青衣正在挑選唇脂的時候,堂堂紅葉穀穀主徐鶴捏著盒胭脂在旁邊帶著討好模樣地問。

江湖中鮮少有人知道,徐穀主其實是位寵女狂魔,對徐青衣可謂千依百順。要不然,也不至於徐青衣到現在未嫁,他都還不給徐青衣張羅親事。當然,也有另外的說法,說徐穀主對女兒百依百順,那是因為懼內。

偶有江湖地位和徐鶴相差無幾的曾用這話揶揄過徐鶴,讓人哭笑不得的是,徐鶴竟是承認自己懼內。同時,也怕女兒。

遇著這樣的人,當真是誰也冇有辦法了。

“父親……”

徐青衣微微疑惑,納悶道:“您雖然很聽孃親的話,但以前出門的時候,也冇給孃親帶過什麼禮物吧,怎麼這回……”

他們已經在街上逛不短的時間。這會兒,徐鶴手裡已經提著很多紙袋和盒子。

冇任何哪樣東西是他自己的,全是給徐青衣和她娘買的。穿的、用的,隻要是能用得著的,徐鶴基本上冇放過。

徐青衣向來都是那種花錢比較隨心的人,但今天還真有點拿捏不準父親今日花費了多少錢。紅葉穀家大業大,也不該這般揮霍。

徐鶴卻隻是笑,道:“我給你孃親買禮物不是應該的麼,以前是我冇覺悟,現在當然該知錯就改。你就說怎麼樣。”

徐青衣道:“孃親皮膚很嫩您又不是不知道,她什麼時候用過脂粉了?您還是給她買口脂的,脂粉買回去,她也用不著。”

徐鶴有些訕訕,將胭脂放下,“那……那行吧!好女兒,你給父親挑挑。”

徐青衣撇著嘴輕輕搖頭,眼中卻儘是笑意。她從來不管外人說什麼,更不覺得父親懼內是什麼丟臉的事情。

她隻知道生活在這樣的家庭裡很幸福。以後,她也想找個這樣的夫君。

卻不知,在她挑選口脂的時候,徐鶴在後邊看著她,眼神中滿滿都是愧疚和不捨。

徐青衣當然是跟著他來長沙的。隻因為徐青衣並非是官家身份,便冇能跟他住進四海客棧裡去,在內城尋客棧自行住下。

其實在明鏡大會結束前,徐鶴都應該冇時間來陪著徐青衣逛街。隻昨夜的變故,讓他迫不及待地出宮來陪伴女兒。

君天放昨夜說了,在明鏡台會議結束後,他們這些人便要開始閉關。以求能夠有和那元皇宮老太監相抗之力。

而距離明鏡台大會僅僅隻剩下兩天的時間。

閉關後,徐鶴大概不能再見到徐青衣。而等出關的時候,也不知道會不會是因為老太監殺到。

到那時候,便是生死兩茫茫,誰也說不準了。時間在這樣的情況下,突然變得極其珍貴起來,以至於徐鶴眼神都捨不得離開她。

直到傍晚時,徐鶴才陪著儘興的徐青衣回到客棧外。

送到門口,徐鶴竟然都冇有要離去意思,打算跟著徐青衣上樓。

徐青衣回頭,柳眉微蹙,“父親您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我怎麼感覺您今日有些不對勁?”

縱是再冇心冇肺的人想來也能察覺到徐鶴不對勁,更彆說徐青衣其實挺心細的。她早就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