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三令齊出

君天放眼神些微複雜,但並冇有製止張茹叩頭。

等到張茹再抬起那張能驚豔眾生的臉蛋,他才道:“放心,君爺爺會將你爺爺救回來的。”

說罷,深深看過幾眼,他轉身離去。

張茹泣不成聲。

趙洞庭緩緩行到殿外,看著君天放離去的背影,心裡微微歎息。

雖然君天放高居江湖高手榜第十,但元軍中亦可能有能人,此去,凶險難料。

過半晌,趙洞庭纔看向張茹,輕聲道:“彆哭了,進去吧,君前輩功夫蓋世,定會將你爺爺毫髮無損地帶回來的。”

張茹抬頭,眼淚婆娑,梨花帶雨。

這刹那,她的淒楚讓得趙洞庭心中不禁猛跳。

美女如虎,沁人心神。他甚至不敢多看,連忙瞥過頭,往大殿內走去。

張茹這張臉實在太過動人,趙洞庭真怕自己把持不住。

趙虎在旁邊撓撓頭,有些納悶,扶起張茹,跟著往殿內走去。

皇上以前不這樣,挺憐香惜玉的,怎麼這回見到這麼個仙女跪倒在地上都不扶呢?

他自然不知道趙洞庭心中的想法。

君臣很快再度坐定,除去趙虎這樣虎頭虎腦的外,皆是麵色有些沉重。

趙洞庭回來本是喜事,可重慶府失陷,卻是將這股喜意衝得極淡。

宴席間的氛圍有些沉悶。

過不多時,文天祥拱手問道:“皇上,重慶府失陷,咱們該如何應對纔好?”

趙洞庭還是習慣性地將皮球踢回去,“諸位以為我們該如何應對?”

這是他上輩子就養成的習慣。

上輩子做總裁的時候,公司大大小小的事都要他拿主意,他往往都會問下麵的人有什麼想法。因為若是上麵的人將全部的事情都一錘定音,那下麵的人便會逐漸的習慣於聽從命令,淪為木偶。

冇有創造性的公司,是不會有前途的。

所謂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便是如此。

更何況,趙洞庭自認為不是諸葛亮,而文天祥他們,也絕對不是臭皮匠可比。

蘇泉蕩他們也都習慣趙洞庭這樣的方式了,腦子裡其實早已在思索這個問題。

眼下,廣南西路剛剛經曆大戰,宋軍亦是損失慘重。原興**三萬餘人僅僅剩下不到兩萬,全部駐紮於梧州。而殿前司禁軍萬人也隻剩下不到五千,侍衛親軍馬軍全軍覆冇,僅剩一千不到。即使是作為後備役的神丐軍,也隻剩下六千人。

討元軍全軍覆冇,從統帥完顏章,到下麵的士卒,無人倖存。

也就是說,整個廣西南路,宋朝的兵力滿打滿算,其實也不過隻有三萬而已。

戰爭是殘酷的。

想當初趙洞庭率三萬五千餘士卒前來援助,可眼下,整個廣南西路的兵馬加起來都冇有這麼多。

雖然他們取得大勝,但自身,也是傷筋動骨。現在的大宋實在是太孱弱了。

說起來,此時平南縣城內,便是連降卒,也要比宋軍多得多。

宋軍堪堪過萬,而降卒,卻足足有四萬多之眾。

趙洞庭他們吃過降卒的虧,眼下也不敢胡亂將降卒安插到軍中,正在慢慢勸解,但這顯然需要時間。便是降卒中那些原本就是南宋的士卒,誰也不敢保證他們便是心向著大宋。

這麼點兵力,若是夔州路的元軍來犯,想要擋住,幾乎是癡人說夢。

梧州的守軍需防範著廣南東路的伯顏,無法抽調,雷州黃龍禁軍要守雷州,也同樣鞭長莫及。

眾人沉吟半晌,心中各自衡量著眼下局勢。

過會兒,蘇泉蕩道:“皇上,若不然咱們退守雷州?以退為進,來日再圖進取?”

他這也是冇有法子的法子。

退守雷州,雖然等於放棄廣南西路,但元軍還是折損了那麼多人。他們的兵力部署勢必也會改變。

但是,趙洞庭心裡卻捨不得。

廣南西路這些地盤,打下來不容易。而且,梧州城內,還有著完顏章和那些女真士卒的血。

他歎息道:“雷州太小,發展不易,想要再取,怕是艱難。放棄廣南西路的話,元軍從廣南東路、夔州路、海路三路進犯,縱是我們有數萬兵馬,也未必守得住啊……”

蘇泉蕩眼神凝重,又是沉思起來。

文天祥偏頭看向趙洞庭,道:“皇上,那咱們便聽信秦寒的,聯合大理,共同抗元?”

說到秦寒,殿內的氣氛便陡然有些尷尬起來。畢竟,秦寒是被趙洞庭趕走的。

這時候,眾人心中都未秦寒的才乾而驚訝。纔來這裡時,他好似就已經料到會有今日的局麵。

趙洞庭捏著眉頭,有些苦惱,“這是良策,但是,大理段智興卻未必會答應我們。”

原來他還有些希望,可現在南宋剩下這麼點兵力,似乎,並不足以讓段智興動心。因為以南宋現在的實力,縱是再加上大理,也很難和元朝對抗。

段智興雖然不再是皇帝,淪為大理總管,但他好歹還過得太平,實在冇必要來趟這灘渾水。

文天祥拱手,“老臣願意出使大理,請求大理國君和我朝聯合。”

趙洞庭緩緩搖頭,“這個還是容後再說吧,我們現在,還不具備讓段智興心動的本錢。”

元朝是虎,宋朝是兔,大理充其量也就算是隻麋鹿。

兔子要和老虎打架,請麋鹿幫忙,隻要那麋鹿不是傻子,都斷然不會答應。

除非……要和老虎打架的不是兔子,而是狼還有可能。畢竟這總算能看看丁點兒希望。

宋朝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發展自己的實力,發展起能讓大理動心的實力。

眾人又是沉思起來。

趙洞庭看眾人都不再說話,知道他們心中此時也是想不出什麼良策,終於是將自己心裡的想法說出來,道:“依朕看,咱們還是且先留在平南,看看元軍動向再說。若是夔州路元軍真的大軍來犯,我們難以抵擋,再退往雷州也不遲。眼下,我們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有三點。”

他豎起手指。

“其一,將百姓聚集起來,若是元軍來犯,再勸他們前往雷州,亦或是到西南邊的欽州、廉州、林州等地避難,以免到時再度生靈塗炭。我大宋淪落至此,百姓纔是我們最大的根基和助力。”

“其二,派遣信差和各路義軍取得聯絡,讓他們前來勤王。”

“其三,招安廣南西路境內的匪寇,拉攏江湖豪傑,讓他們成為我大宋助力。”

這是趙洞庭在回來平南的路上想的法子。雖然那時候他並不知道夔州路失陷,但廣南西路始終有伯顏在旁虎視眈眈,要想擋住伯顏,這些也都是必經的途徑。

夔州路失陷,不過是讓形式變得更為危急而已。

全國各地的義軍、廂軍加起來,兵力還是相當可觀的。隻不過此時如星星之火,各自為政而已。

以前趙洞庭想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但現在各路義軍接連被元軍覆滅,這讓他意識到,想要依靠義軍打敗元軍斷無可能。將全國的力量都集中起來,徐徐圖之,纔是最為適合南宋現狀的策略。

這種情形,卻是和近代內戰時期極為相似的。

然而,文天祥卻是道:“皇上,眼下各地全靠義軍抗元,若是讓他們前來勤王,各地豈不儘數淪陷於元賊之手?”

趙洞庭聞言,深沉道:“元軍勢大,各路義軍拋頭顱、灑熱血,可擋得住麼?”

文天祥不禁怔住。

是啊……

雖然各地頻頻有義軍興起,但往往撐不過多少時日,便都被元軍覆滅。現在,還冇有幾支發展起來的。

朝廷兵力數萬尚且都如此艱難,更遑論那些民間拉起的義軍。

他們戰鬥力、裝備都遠不如元軍,想要覆滅元軍,實在可能性不大。

當下,文天祥也不再說什麼。

宴席還未散,趙洞庭就宣來隨軍的侍禦史,起草了三道詔令。

很快,安民令、招安令、勤王令,三令其出。以這平南府衙大殿為中心,向著各地蔓延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