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4.大軍撤退

一場原本硬是昏天黑地的大戰,就這般在新宋軍突兀的鳴金聲中,突兀的結束。

新宋軍向北退卻。

劉子俊等人也未領軍追殺,隻領軍在原地疑惑看著。

他們本就兵力不如新宋軍,再者新宋軍退得太過突兀,他們也懷疑新宋軍是否耍詐。

雖然夔州府內已然收到橫山寨大勝的訊息,但誰又會去想新宋軍是剛剛纔收到的訊息呢?

北撤的新宋軍密密麻麻。

軍中,有將領驅馬在鬼穀副宮主車輦旁側。

破軍副宮主從軍後急掠而過,直接飄身進車輦。

剛到車輦內,他便對鬼穀副宮主迎頭問道:“為何突然撤軍?”

這毫無疑問是質問。

甚至,破軍副宮主眼中已然有著些微殺意。

鬼穀副宮主拈起矮桌上的信,遞向破軍副宮主,“這是皇上的命令,你瞧瞧。”

破軍副宮主接信,臉色忽然間大變,“池風鼓、王子乾敗了?”

連他也是知道鬼穀學宮這兩個大才的名字。

鬼穀副宮主輕輕點頭,“皇上三路大軍攻宋,現在兩路被破。隻剩下封合璧,也是孤軍深入,難以折返了……”

“怎會這樣?”

破軍副宮主眉頭緊皺,臉上浮現煞氣,“你們宮主不是親在皇城坐鎮?”

“那又如何?”

鬼穀副宮主反問:“宋軍的厲害你也見識到了。宮主再運籌帷幄,又怎能預料到二十餘萬大軍會被區區數萬宋軍擊潰?”

破軍副宮主沉默。

周圍諸將聽到兩人的對話,先是驚訝。此刻也都是悄然沉默。

是啊。

誰又能想得到二十餘萬大軍竟會被區區數萬宋軍擊潰呢?

而且,越李朝可還有五萬大軍也是被宋軍給全軍覆冇了。

不是鬼穀宮主和皇上的佈置有什麼問題,而實在是宋軍的戰鬥力實在是太強了。

若是宋軍也隻有如大理軍那般的戰鬥力,廣南西路這時候怕是早都被大理軍給拿下了。

隻十餘秒後,破軍副宮主又道:“縱是皇上傳信,也不必急於撤軍吧?我以斬落宋軍帥旗,何不先滅了這股宋軍?”

鬼穀副宮主看著眼前棋盤,“大局告負,縱是滅了這兩支宋軍,甚至奪了夔州府又如何?”

他喃喃歎道:“寧失一子,莫失一先……現在我朝已經被宋軍屠了兩條大龍。我們即便在這裡屠掉這條大龍,也於大局無益了。此刻唯有回軍蜀中,咱們纔有機會東山再起。就這,還得看元朝是否會繼續給宋國施壓……要不然,我朝必然處境艱難啊……”

破軍副宮主又是黯然不語。

他再不懂軍事,聽鬼穀副宮主這些話,也能明白當前的形勢對他們而言有多麼嚴峻。

夔州府城下。

劉子俊率著鐵騎先行趕到。

誰也不知新宋軍到底耍什麼軌跡,這刻入城協防纔是要務。這時候,他們連將士屍首都顧不得去清掃。

趙與珞立在甬道外。

見得劉子俊馳馬而到,他向著劉子俊輕輕拱手道:“劉軍長,久違了。”

兩人曾在廣南西路的戰場上見過。

劉子俊到甬道前翻身下馬,“趙節度使!”

趙與珞瞧瞧外頭,道:“幸虧你們來得及時,不然這夔州府危矣。本官代表夔州府百姓多謝諸位了。”

他對著劉子俊和劉子俊後麵諸大宋鐵騎深深躬身。

而在他身後,夔州府內的文官武將們這刻也都是躬下身去。

剛剛大宋鐵騎在外衝殺,他們都是看在眼中的。特彆是當大宋鐵騎頂著炮火衝鋒的那幕,他們在城頭看著,無不動容。

“趙大人使不得。”

劉子俊忙扶起趙與珞,道:“我等乃是大宋將士,這些都是我等分內之事。”

然後眾人都是輕笑。

笑過之後,劉子俊才帶著疑問問趙與珞,“趙大人,新宋軍明明有希望拿下這夔州府,您可知他們為何這般退卻了?”

趙與珞沉吟道:“本官也為之疑惑。可能……是計吧……”

他又瞧瞧後頭軍甲森嚴的禁軍鐵騎們,“劉軍長你麾下將士如此能征善戰,可能讓他們感受到壓力。是以想以此將你們引走,待殺退你們之後再奪這夔州城也不無可能。”

“我之前也是如此想。”

劉子俊皺眉道:“隻剛剛回想,新宋軍撤退匆忙,並無吸引我等追擊之意。這實在讓我有點想不明白。”

趙與珞搖頭輕笑,“那咱們便先不想這些了。總之劉軍長你們大軍進城,本官算是有信心保這夔州府不失了。”

眾人又是輕笑。

隻不多時,肖玉林也率著步卒們趕到。

剛到城下,他和趙與珞等人見過禮,便也問出幾乎同樣的話來。

隻自然還是得不到答案。

天雄、天捷兩軍有的入軍營,有的上城頭。

當兩軍擲彈筒、沖天炮在城頭上布開,便更是讓得這夔州府如同鐵桶。

趙與珞等人帶著肖玉林、劉子俊等將到府衙,設宴相待。

直在席間,趙與珞才忽然想到什麼,驚呼道:“本官或許知道新宋軍為何匆匆撤退了。”

劉子俊等人俱是向著他看去。

趙與珞舉著酒杯接著道:“本官於今日上午時分收到皇上傳來的密信,我朝天機、天閒等軍在橫山寨大獲全勝,大理十數萬潰軍連綿十餘裡,亂軍踐踏,死傷無數。長沙城距離這夔州,可比大理皇城到這夔州要近許多,說不定是新宋軍剛剛纔得知橫山寨之事。”

他嘴角隱隱露出笑意,“大理軍敗,大理、蜀中俱是空虛,這些新宋軍又豈敢繼續在這夔州境內和我軍周旋?”

劉子俊等人動容。

肖玉林拍腿道:“早知如此,咱們剛剛便應該率軍追擊了。隻需纏住他們,待嶽元帥他們大軍趕到,必能一股消滅這些新宋軍。到時候,新宋、大理便再無大軍可抵擋我朝鐵騎,無需多長時間,兩地都將儘歸於我大宋疆土。可惜了,可惜了!”

還有不少將領臉上也都是露出懊悔之色。

隻可惜他們冇能早知道橫山寨的訊息,要不然,甚至都可以不必和新宋軍廝殺,隻大軍封死他們退往蜀中的道路便可。

但這時,趙與珞卻是笑著擺手,道:“肖軍長也不必懊悔。新宋軍戰力不過如此,到時候我朝攻蜀,想來他們同樣也難以抵擋得住。而且諸位可曾想過,若是你們將這股新宋軍迫得太緊,讓他們狗急跳牆,這夔州境內,也難免會落得個生靈塗炭啊……”

眾將微愣,然後輕輕點頭。

趙與珞說得冇錯。

真要把那些新宋軍逼得走投無路,他們又不投降的話。要想覆滅十數萬人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而且這股新宋軍並不是那麼容易對付,到時候,總會連累到夔州境內更多的百姓。

宴席散後,眾人再不擔心新宋軍還會殺個回馬槍。

城頭士卒大多數都下城回到軍營內。

夔州府內緊張氛圍悄然消散不少。

趙與珞等人飛鴿傳書長沙,將這事情稟報趙洞庭。

新宋軍向北撤,大概不可能再從重慶或是達州方向回往蜀中,極可能繞道利州東路。

夔州境內應該不會再起戰火。

而夔州內諸軍是向北追擊新宋軍,還是向東馳援江陵府等地,這些自然都得由趙洞庭定奪。

這日夜裡,飛鴿便落在長沙皇宮之中。

趙洞庭正在寢宮內陪樂嬋等女逗弄著趙安、趙如兩個小傢夥時,易詩雨匆匆進宮。

趙洞庭看過信後,顧不得再逗弄兩個小傢夥,將自己關在房間之內。

他看著懸掛在牆壁上的地圖沉思良久。

新宋軍撤退這當然是喜事,但是大軍是否進行追擊,這卻需要仔細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