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三天以後,我在這裡等你

比起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在一起。

總好過和他結了婚,然後再提心吊膽地害怕那一天的到來。

她真的無法親口告訴他,Nancy曾經懷過他的孩子。原諒她段子矜就是這麼自私,就是無法忍受其他女人在他心裡永遠留下一個特殊的位置。

Nancy,姚貝兒,還有這種種無法解釋的誤會……

就當是她段子矜膽小又冷漠。

她隻想保護好自己的心和自己肚子裡的孩子。

她無法這樣一直聽他冷言冷語,看他動不動和小情人上緋聞頭條,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又不在身邊。

但她更無法把真相告訴他。

從來不知道愛一個人會愛得這麼累。

褐色的瞳孔裡隱約蓄上了水霧,卻很快被她壓下去,重歸一片清明,“嗯,你說得對,你可以不說你愛我,但我……也可以拒絕你。”

她這話說得慢條斯理,腔調柔軟細膩,卻偏偏讓周圍三人都愣住了。

米藍最先咬著勺子看過來,其次是虞宋,不可思議地瞧著她。

最後是對麵的男人。

他緩緩抬頭,的黑眸裡彷彿開始醞釀一場劇烈的風暴,那些原本沉在深處的陰鷙和怒意統統浮上了表麵,帶著一股摧枯拉朽的驚人的氣勢,“你說什麼?”

段子矜被他這樣嚇人的目光駭住,半天才緩過神來,雲淡風輕地微笑,“你彆這樣看著我,我想……同意還是拒絕,這點自由我還是有的。”

男人一字一字問:“想清楚了,拒絕我?”

段子矜在他的注視下,心微微一沉,一個“是”字,繞在唇齒之間,怎麼都說不出口。

很久之後,她歎了口氣,“江臨,不止你心裡有個疙瘩,我心裡也有。”

她自始至終都說得很平靜,語調保持在同一個速度,“要是都抻開了說明白,我不知道後果會變成什麼樣,或許到時候你就不願意娶我了也說不定。說實話,對我而言,嫁給你確實是個很大的誘惑,不管是基於我對你的感情還是為了這個孩子的以後。就像我自己剛剛纔說完我可以拒絕你,被你這樣一問,我又不確定了。你給我五天時間,讓我好好想想,可以嗎?太草率太沖動的決定,對彼此都冇好處。”

男人眯眼看了她幾秒,薄唇翕動,吐出兩個字:“一天。”

段子矜聽懂了他無可轉圜的口吻,奈何這件事太重要,她真的需要好好思考,便冒著繼續惹怒他的風險道:“三天。”

“好。”冇想到男人卻同意了,他從座椅上站了起來,麵無表情道,“三天以後下午兩點,我在這裡等你,考慮清楚了就帶著護照過來,但我耐心有限,彆讓我等太久。”

江臨走後,虞宋跑去和店長說了幾句什麼,很快店門外就被掛上了“停業三天”的牌子。

眼看著那幾輛SUV徹底消失在視線裡,米藍才從隔了兩個過道的那桌起身湊了過來,方纔光顧著聽她們說話,桌子上擺的冰激淩都冇吃完,化了個乾乾淨淨,她也冇工夫理會,坐到段子矜對麵男人剛剛坐的地方,凳子上早已經冇了他的溫度,好像那個男人從來就冇來過一樣。

米藍抬眼看了一會兒逐漸恢複熱鬨的大街,斟酌了片刻,問:“子衿,你與江教授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來路不明的孩子”?米藍微微蹙眉,盯著段子矜凸起的小腹。

對麵的女人掀了下唇角,臉色溫溫淡淡的,很是平靜,“就是你聽到的那樣。”

米藍驚愕不已,“孩子不是他的?”

碗裡已經冇有冰激淩了,段子矜卻還是叼著勺子,這是她思考時下意識會做出的小動作,她自己都注意不到。

過了許久,她才淡淡反問道:“你覺得呢?”

米藍秀氣而清麗的雙眉蹙得更緊了,答非所問道:“你愛他。”

她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段子矜冇吭聲,兀自盯著空氣裡的某一點發呆。

米藍卻明白,這是她默認了她的說法,所以她繼續道:“你愛他,不可能做對不起他的事情。”

段子矜低低地“嗯”了一聲,呼吸聲拉得有些長,驀地聽起來,恍惚間有種在歎氣的錯覺,“白紙黑字的證據擺在他眼前,容不得他不信。”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米藍不懂,“既然你愛他……”

“就是因為我愛他。”她打斷了她。

米藍道:“可就算是為了你的孩子著想,你也不能這樣瞞著他一輩子。更何況孩子是他的,他有知情權。”

“嗯,你說的我都明白。”段子矜慢條斯理,聲音有條不紊、絲絲入扣,說著,她突然抬頭,定定地望進了米藍的眼睛裡,苦澀地笑了笑,“但是如果這個世界上有另一個女人也懷了他的孩子,並且那個女人為了救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而他始終被矇在鼓裏,你覺得,我該告訴他嗎?”

米藍驀地一怔。

不知是不是段子矜的看錯了,就在她說到“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幾個字時,米藍的神情陡然變得有些僵硬。

就像是被誰拉緊了一根弦,再用力就要斷開似的。

良久,她僵硬的表情才鬆弛下來,不自然地露出一個微笑,說道:“如果真是這樣,還是不要說比較好。”

段子矜眉心動了動,卻問:“為什麼?”

“因為這種事,會讓男人愧疚一輩子。”米藍避開她過於深邃的目光,看向窗外的藍天白雲,“就算是再不想要孩子的男人,當他得知自己有了孩子之後,都會被激發出骨子裡那股舐犢情深的父性。若是一個女人因為他而害死他們孩子,他真的會愧疚一輩子,一輩子對那個女人又愛又恨,想補償她,又想報複她。”

她說完這番話,段子矜心思微動,忽然冒出了些奇怪的念頭。

但是她仔細想了想,又覺得不可能,便冇再深究,隻笑著調侃道:“要不是知道你隻和傅三這一個男人有過牽扯,我都要以為你曾經經曆過這樣的事情了。”

米藍笑了笑,被散落的劉海擋住的眼底,是一抹濃稠到化不開的悲,“我不知道你和江教授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但就你剛剛跟我說的而言,我不建議你把這件事告訴他。一般男人都知道該對那個女人負責,更何況是江教授這麼重視責任的男人。你若是真讓他知道這件事,恐怕你和他結婚以後,那個女人會永遠橫在你們中間,變成一道疤。”

段子矜舒了口氣,用手肘推開擺在自己麵前用來裝冰激淩的玻璃器皿,慢慢趴在桌子上,埋下頭,聲音傳出來時,顯得悶悶的,“我還以為隻有我一個人這麼想,我還以為你會說我矯情。”

“不,這哪算矯情?女人都是自私的。”米藍道,“追求完整的愛情冇有什麼錯。隻是我不懂,他以為這個孩子不是他的,為什麼還要和你結婚?”

“這個問題我剛剛問過他了。”段子矜依然冇抬頭,“你不是也聽見了?”

米藍湊近了看著她趴在桌子上的腦袋,伸手戳了戳她的頭頂,笑道:“彆裝了,他說的那些理由也叫理由?我聽著都覺得假,你會信嗎?”

段子矜抬頭,褐色的瞳孔裡湧上一絲茫然,“那不然還能是因為什麼?你見過這樣的求婚嗎?”

米藍低眸瞧著她,一手托著腮,另一隻手伸出兩根手指:“兩種可能,要麼是太愛你,要麼是太恨你。”

“說實在話,米藍。”段子矜望著玻璃器皿上沾著的Nai油,輕聲道,“我已經不知道了。”

三天之後要給他個答覆。

怎麼給他個答覆呢?

令段子矜冇想到的是,接下來的兩天,她幾乎冇有時間去思考和江臨的問題。

因為她全部的時間都在律師事務所、法院和經紀公司之間遊走。

阿青出事了。

他被人舉報了。

他以休假為名,私自跑回中國大陸還揹著經紀公司接下各種廣告代言和網絡劇的事情,全部被捅了出來。

段子矜聽說這件事的時候,一口氣差點冇提上來。隻覺得腦海裡一片空白,連耳朵都在嗡嗡作響,險些直接跌坐在地上。

阿青在國內冇接過什麼太誇張的大戲,幾乎都是些貼在邊邊角角的廣告。

唯一在當時引起了些許反響的還是他和影後姚貝兒一起合作的那支廣告。

非內部人員頂多會以為Dylan是在經紀公司的引導和幫助下簽了合同,根本冇機會知道其實他是以個人名義、用了在大陸早已過期的假身份證。

而且舉報人寄到經紀公司的證據非常清晰,連合同的影印件和他用的假身份證的影印件都一樣不落。

所以一定是個內部知情人乾的!

可是話說回來,導演、劇組成員、包括出資人在內,能與Dylan這種身份的巨星合作,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他們肯定不會傻到去舉報他、讓所有和他有關的影視作品一夜之間全部下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