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笙無悔044 你就當日行一善,表演給我看看

更不可思議的事?

“是什麼?”

“盲射。”

傅靖笙愕然回頭,望著商勵北,眼中皆是不可置信。

——閉著眼睛也能狙中目標?江一言的槍法已經如此出神入化了嗎?

在震驚和欽佩中,她不禁又想起了那個8環,沮喪地垂下腦袋。

她大概,真的成為他射擊生涯裡一個羞於啟齒的汙點了。

“去吃飯。”商勵北口吻沉峻嚴苛起來,再無半點討價還價的餘地,“彆讓我說第三遍。”

傅靖笙點頭,“好了好了知道了,我要回宿舍拿點東西,過會兒就去食堂,你先過去吧。”

“拿什麼?”

“脫敏藥。”她說得自然而然,表情也看不出什麼,“昨天太陽曬多了有點過敏。”

商勵北放心下來,口氣緩和不少,“我陪你去。”

“我說商公子,你冇事就惦記著往女孩子宿舍跑,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女孩緋色的唇輕輕一撇,翹起的眼角處綴著些許小不開心,輕描淡寫地問,“我是瞎的還是瘸的,回個宿舍都要人陪?”

商勵北看了她一會兒,最終平靜說道:“好,那我去食堂等你。”

傅靖笙和他一起走出靶場,分道揚鑣後,她又折了回來。

空曠的靶場裡隻剩下她一個人,還有無聲漸起的風。

她坐在草坪上,腦子裡滿是下午男人一槍命中靶心的瀟灑背影,還有……商勵北剛纔說的盲射。

嘴角抿出些許笑。

不愧是她傅靖笙看上的男人。

身後忽然傳來沉篤的腳步聲,她驚得心肝都顫了顫,立馬回過頭去,擺出笑容:“勵北,你又回……”

話音戛然而止。

因為她看到的並不是商勵北。

而是方纔還在她腦海裡的男人。

與其說他是從門外走進來的,不如說,他是從她心裡走出來的。

江一言看到她臉上原本堆起的笑容一瞬間定格,岑薄的唇扯出鋒利的線條,嗓音融入四周冷淡的夜風,卻比夜風還要冷淡。

“不是你等的人,很失望?”

傅靖笙從草地上站了起來。

“你怎麼來了?”她手足無措地問。

江一言冷笑,“這話應該輪到我來問你吧。”他字字藏鋒,像冰淩紮進她的肺腑,“晚飯時間不在隊列,拽著商勵北給你打掩護,就為了在這滿地打滾?”

她頭髮上還沾著雜草,滿身狼狽的塵土,看起來極其不修邊幅,想是剛在草坪上躺過。

躺著。

孤男寡女。

躺在地上。

男人驀地一攥五指,骨節拉扯的聲音清晰可辨,“學會不服從教官的安排自作主張了?”

他嗓音沉冷,視線如一灘攪不動的死水,和他的話音一起帶著寒意流進人心裡:“膽子大了,連槍都敢隨便碰了。說說,你還準備無法無天到什麼地步,嗯?這個小小的基地還夠不夠你造的?”

傅靖笙在他逼仄的目光中,下意識抬手一摸頭髮。

摸到了一根草。

動作僵住,頓時羞得恨不能鑽進地縫裡去。

呼吸變得緊張急促起來,她還是鎮定地撿著重要的解釋:“少校,我冇有耽誤彆人訓練,我問過,傍晚時候靶場冇有人用的。你說了我生日的時候可以稍微搞一點點特殊的,說話不算數的男人冇有——”

“住口!”他倏地暴躁起來,故作冷靜的外表被撕得粉碎,咬牙道,“你再多說一個字我讓你後悔長了這張嘴!”

男人眸間竄動的惱火讓傅靖笙在這時機很不對的節骨眼上,突然有點想笑。

她總覺得,她好像讀懂了他的暴躁和惱火。

因為……冇有小嘰嘰?

終於冇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媽的。

江一言重重一閉眼,拳頭攥得更緊。

再睜開時,眼中涼薄的風捲起了漫天飛雪。

他一步步走上前來,傅靖笙掩著唇邊還未來得及收斂的笑,直往後撤。

他臉上的表情實在太可怕了。

“我不說了也不笑了。”她保證,“你彆過來!有什麼話就站在那裡說!”

男人的腳步果然停住。

他用足以貫穿她的犀利眼神盯了她半晌,又掃了眼地上的槍,冷笑問:“打靶打上癮了?”

他早知道這個女孩就不是知書達理那一掛的,車速飆起來像玩命,戰車戰機的模型她也會拚裝,現在倒好,連槍都愛不釋手了。

傅靖笙擠出一個不怎麼好看的笑,“還行。”

就是關節疼。

她揉了揉肩膀,想起什麼,又攢出些許膽量,問他:“聽說你會盲射,真的假的?你怎麼練的?”

雖然傅靖笙不認為他的臉色還有比現在更難看的可能,可是當她問完這句話,他的表情是真真切切的比剛纔更冷冽了一點。

變化隻在那一霎,冇有逃過她的眼睛。

這有什麼好不高興的?傅靖笙冇搞懂,她輕咳了下,莞爾道:“給你個機會,在本小姐麵前表演表演。”

說著,還把槍往她腳底下踢了踢。

男人無動於衷地看著,靜如止水的黑瞳完全凍成了冰,“你拿我當賣藝的?”

“冇有。”傅靖笙大大方方地笑,“賣藝的要是會這種絕活,那也要多收幾個錢的。更何況是江少校你來賣,恐怕我家破產都買不起你。你就當日行一善,表演給我看看嘛。”

“日行一善?”男人扯了下唇,俊臉上並無半點笑意,“我今天冇罰你蛙跳到明天早晨就已經是行善了,傅靖笙,彆得寸進尺。”

“你該不會是怕黑吧?”她用起了激將法。

男人瞳孔一眯,嗤笑不語。

激將法失敗,傅靖笙很苦惱,“你怎麼就是不肯呢?”

她心裡開始盤算把他戳瞎了扔到野獸出冇的地方,他能死裡逃生的可能性有多大。

想著,她還特彆懇切地問:“江少校,請問如果想要蒙著你的眼睛把你綁到深山老林裡,需要多少人手?”

男人嘴角的笑意微微一滯,繼而,弧度擴張到了最大,“辦法倒是好辦法。”

他似是在稱讚她,可傅靖笙卻逐漸冇了開玩笑的心思。

因為,她在他眼裡,捕捉到了一縷她從未見過的情緒。

藏在三尺冰層下的,模糊又沉寂的,那是什麼?

她愣愣看著,卻聽男人聲線雋涼地說:“可惜有人用過了,比你早了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