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3 “補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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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之際,一名身穿紫色比甲的丫鬟提著食盒,踏入了蔣家祠堂內。

“姑娘。”

丫鬟進了祠堂中,將食盒放在一旁,動作小心地去扶那名在蒲團上已跪了大半日的少女。

蔣令儀因跪得久了,此時行動很有幾分不便,由丫鬟攙著起身,在一旁的矮凳上坐下。

丫鬟推了張矮幾過來,將食盒中的飯菜取出布好。

蔣令儀吃了兩口熱茶,接過筷子,小口小口地吃著飯菜。

她眼下的的確確是冇有半點胃口的,不過是味同嚼蠟,強逼著自己去吃罷了。

隻因她從來不是會為了賭氣任性,而不顧自己的身子的人——那樣冇有意義的蠢事,她曆來都不會去做。

蔣令儀邊緩慢地吞嚥著飯菜,邊在心中默唸著這些話,像是在說服自己務必冷靜下來。

見她放下了筷子,丫鬟忙伺候她漱了口。

“母親可讓人問過你們什麼了?”

祠堂外還守著兩名婆子,此時蔣令儀的聲音壓得極低,隻那丫鬟能夠聽清。

丫鬟點了頭,同樣拿極低的聲音答道:“姑娘放心,不該說的,奴婢半個字也不曾說……”

外麵剛開始有流言傳出來的時候,她與姑娘便準備好萬一太太追問,可以拿來應對的說辭了。

“姑娘……此事當真是張家姑娘所為嗎?她是……如何察覺到的?”丫鬟語氣忐忑不安地為問道。

她原本是極謹慎的性子,明白不該多問什麼,可這等關頭之下,她實在是害怕了。

之前那客嬤嬤忽然同意了她家姑孃的提議,答應了要見她家姑娘——好在她家姑娘及時察覺到了異樣,纔沒中那客嬤嬤的圈套。

事實證明那劉婆子事後確實是被客嬤嬤控製了。

那時她隻當是有驚無險,且此事成不了也是好的,畢竟這件事情原本就太過冒險。

通過此事讓似乎被妒忌衝昏了頭腦的姑娘冷靜冷靜也好……

可誰知事態的發展,根本冇有給她家姑娘留下任何可以冷靜的機會。

冇過兩日,京中竟然就傳出了那樣的流言來

確切來說……那根本不能稱之為流言,因為本就是真的。

但對方是怎麼知道的?

分明她們做得已經足夠隱秘,根本不曾留下什麼足以暴露身份的線索。

而正因如此,才叫她越想越覺得害怕。

蔣令儀聞言看向她,那雙疲憊的杏眼中不複往日在人前的靈氣逼人,而是滿挾冷意。

丫鬟被看得心中一顫,連忙垂下頭去。

“滾回去。”蔣令儀語氣冰冷地低斥道。

“是……”

丫鬟應了一聲,忙將碗碟收起,掩去眼底慌亂的神情,矮身行了行禮,提著食盒離開了此處。

蔣令儀在蒲墊上緩緩坐下,薄唇緊繃成一條直線。

她緊攥著十指,壓製著心底的情緒翻湧。

這件事情,不消去想,也可知必然就是張眉壽所為

可冇有絲毫憑據的事情,她竟然也敢拿出來大肆宣揚?

至於為何篤定張眉壽根本冇有憑據——嗬,那可是個如瘋狗一般咬住人就絕不會放的,若真被她抓到什麼證據,隻怕早就直接找上門來了

所以,說白了張眉壽此番所為,根本是在冇有半點證據的前提下,單憑直覺與猜測就敢將臟水肆無忌憚地潑向她

按不按套路出牌且不提,隻說一點——她張眉壽憑什麼能這麼肆意妄為?

嗬……還能是憑什麼

不外乎是頂著未來太子妃的身份,背後有太子殿下替她撐腰,做起事來自然能夠毫無顧忌,全然不講道理

思及此處,蔣令儀愈發難以平靜,隻覺得心中無比窩火憋氣,不可遏止地氣紅了眼。

原本心底升起的那一絲因自己的衝動而升起的悔意,也頃刻間消散了個乾乾淨淨。

麵對這樣肆意妄為到令人覺得可恨的人,她心中的那份自尊根本不允許她直麵自己的後悔。

蔣令儀緩緩鬆開因緊攥而顫抖的雙手。

隻是些叫人不辨真假的流言罷了……

若能將這些流言及時破除,那麼她的名聲就還有挽回的餘地。

所以,眼下當務之急是儘快想出補救之策。

冰冷的祠堂內,燭火一夜未熄。

翌日清早,又有丫鬟前來送了早食,並伺候蔣令儀簡單洗漱了一番。

洗漱之後,蔣令儀卻未有用飯。

而是道:“我要見父親母親。”

丫鬟聞言微怔。

姑娘此時要見老爺太太,莫不是……要承認自己所為嗎?

然隻一瞬,抬眼瞧見自家姑娘麵上那種淡淡的倨傲感,她便否決了自己這個想法。

“……”

認錯是不可能的。

甚至經過一夜的休整,姑娘似乎還有點想決不罷休的意思。

丫鬟不安之餘,內心漸漸湧起一種名為跟錯主子的欲哭無淚之感。

……

蔣令儀被帶去蔣太太院中時,蔣鈺也正在此處用早飯。

如今這局麵已叫他無心公事,更加無法麵對同僚們異樣的目光與議論,是以今日是稱病告假,打算在家中專心處理此事。

“啪”

見得蔣令儀過來,蔣鈺將筷子重重地摔在桌上,沉聲問道:“可是想到究竟得罪什麼人了?”

蔣令儀似瑟縮了一下,微微垂下眼睛,道:“回父親,女兒還未曾想到。”

原本心緒躁怒的蔣鈺聞言更是氣極:“那誰準你從祠堂裡出來的”

“女兒是想到了一些主意……想著興許有些用處,纔來見了父親母親。”蔣令儀低聲道:“女兒自知此事是因女兒而起,但女兒認為,不論背後之人究竟是誰,眼下最緊要的應當是想辦法消除那些流言,及時止損纔是上策。”

蔣鈺聞言冷笑道:“我倒想聽聽你想出了什麼好主意——”

即便他是在氣頭上,卻也聽出了一處關鍵來。

確然,眼下最重要的或許並不是非要查清那流言的出處。

畢竟這種事情查起來,本就費時費力,即便到時查清顧了,局麵恐怕也無法挽回了。

若能如這逆女所言的那般及時止損,自然是再好不過。

蔣太太也微微皺眉看著女兒:“你若想到了什麼,便說出來吧,我同你父親聽一聽看是否可行。”